“那你那儿硬吗?”
路稚宁一愣。
周寄安伸出手,刚举到半空中就被路稚宁抓住了,某个人脸都红了:“你突然这么说话…我有点不适应。”
周寄安石化两秒钟,举起另外一只手冲着路稚宁的后脑勺一挥,啪的一声:“想什么呢你!我说你的后脑勺!”然后啪啪啪地拍打着路稚宁的脑袋。
“真是!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我真是服了你。”周寄安只能借恼火来掩饰自己那瞬间的尴尬和羞涩。
路稚宁及时制止了她疯狂的举动,以免把自己的宝贝脑子给打坏了,他假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回、回家,给你装锁。”
周寄安的耳尖也悄悄地红了。
就在周寄安开门的时候,路稚宁就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你今天喷香水了?”
“没有啊。”周寄安推开门,顺便还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实没有香水味,但是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味,半天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你抽烟了?”
“没抽。”等周寄安走进房间,路稚宁眼睛扫过那片被遮住光线的角落,目光顿了顿。
打开隔壁门拿出工具箱,蹲在门边上,开始换锁,眼睛时不时地扫过大门外面墙角边上存在感极低的烟头,他也是男生,多少会抽一点烟,但是他不怎么抽这个牌子的烟,而住这一层的只有两个男生,先不说霍索回没回来,他之前就没见过这人抽过烟,而且房间里面完全没有烟味,那是谁?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飞快地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正要追溯时,耳边就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骤然站了起来,高大劲瘦的身躯堵在门口。
周寄安本是端着果盘,意在犒劳犒劳这位,人都快走到路稚宁背后了,结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猛地后退,果盘差点被打翻了。
她一边安抚性地拍胸口,一边又气的忍不住吼他:“你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路稚宁默默地看着周寄安气的跳脚的样子,刚刚因为门口出现的不明烟蒂而升起的不好的预感突然之间烟消云散,嘴角随之咧开一个肉眼可见的笑。
周寄安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不认错就算了,这个难度系数太高了,重点是!他还笑!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得心肌梗塞,然后成为老人们口中常说的,真是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夭折了的人物。
如果被突然吓到,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想勃然大怒的冲动,换成她,就变成了不痛不痒地吼上两句然后转头就走,简直是天地良心了。
“我还没吃。”路稚宁看着她倔强的背影。
“还吃个屁吃,站门口喝风吧你!就知道一天到晚作弄我,烦都烦死了。”周寄安继续喋喋不休。
跟屁虫路稚宁尾随着她的脚步:“真烦?”
周寄安拧着眉毛,用眼梢乜斜了他一下:“你说呢?能不能有点觉悟了!”
路稚宁不知怎么地,居然从那一眼中解出了‘快来哄哄我’的意思,从果盘里面夹起一块橘瓣往周寄安口里面送,亮晶晶的眼中还适时地带出了可怜兮兮的无辜:“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周寄安一不注意就被那双眼睛给蛊惑了,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养在白水银里面的黑水银,咬下的同时还在想:太拼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个属性,要么是之前挖掘的太少了,要么你就是个深沟!潜力股!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的。”得逞的路狐狸拿过果盘开始了他的进食。
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我居然还觉得你无辜?无辜个毛啊!眼睛瞎了吧我!你个戏精!稚尔姐都没你会演!你明明就是只大尾巴狼!还好意思装小绵羊!还要脸不要!我才是那只傻逼羊,被拖去狼窝都觉得人家只是想要捋我身上的毛!
周寄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嘴巴都气歪了!
路稚宁就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周寄安表演,也就这个时候她脸上的动态最多,变化的最快,最……好玩。
为了避免把她气出好歹,路稚宁大发好心,向她招招手:“快过来吃东西。”
周寄安心道:我当然要吃!
本着我自己切的我干嘛要全部便宜这个混蛋的心理,她一手一瓣橘子,一手一瓣柚子,吃个不停。
路稚宁默不作声地把她喜欢的挑出来放在一边,方便她拿,他以前怎么没觉得看人吃东西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近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一直呆在储物室的程舟就没有那么开心了,特别是在看到那封邮件的压缩包里的照片和视频时。
他颓唐地坐在灰尘满满的地上,背靠着潮湿到失去形状长满霉斑的箱子上,整个人都陷在胶质粘稠的黑暗之中,手机被他砰地砸到墙上,坠落到地面上时,上面身体交缠的视频依旧在继续,无孔不入的声音即便是他捂住耳朵都仍然能够钻进他的脑袋里,他忽地朝着空地呕了一声,又一声。
这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周寄安的人来抱着他,安慰他了,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又清醒地明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无论他怎么避免他都已经做了他父亲所做过的那些令人憎恶的事。
他不敢去想周寄安在看到这些肮脏的东西时的心情,在他乞求复合时,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每次看见他应该都觉得很难受吧,他还不顾她心情地触碰她,有精神洁癖的她本应该对他恶心透了吧。
但是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
他忍着恶心,颤抖着手关掉视频,看着邮件里的文字,周寄安很笨拙地说她只看过一张图片,然后就是一大片空白,可能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后面就是让他把这些东西从童佳迪那里全部删掉,这些留着对他没有好处,然后又是一大片空白。
他一直都挺让她为难的,朋友的事,爸妈的事,看到这样的东西之后她还反而来安慰自己的事。
他似乎能想象到她绞尽脑汁的样子,但是自己并不值得她这样,她为什么那么信任自己?那么了解自己不会拍那种照片和视频吗?这让怀疑她的自己显得很坏啊。
他一手捂着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心脏,一手紧握着手机,力度大到手机都要被他抓碎了。
这时,从空白下方划出了一句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变回以前的样子,如果你想的话。
他红着眼眶,忍着哽咽,几番急促的呼吸之后,开始控制自己平静下来,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找人看住童佳迪,不要让她接触到任何电子产品。”
路稚宁说他后面几天会很忙并不是说着玩的,周寄安有好几次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有接,每次下班回家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慢慢的倒是生出几分想念来,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寄安很疑惑也有几分想笑。
披头散发的傅羡人在路稚宁走后第二天就跑到周寄安这边来了,过安检一般的架势——大包小包。
周寄安唏嘘地看着狼狈的衣服都没穿整齐的傅羡人,衬衫的纽扣胡乱地扣着,不过好歹没漏点露肉:“你这是被人追债了吧。”
傅羡人面带惊惧地回头往楼梯口看了好几次,好似有什么洪水猛兽正追着他,急搓搓地推着周寄安进了门:“你先让我进去再说,要真是追债就好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考虑一下我这位正在基本线周围挣扎的人好吗?”周寄安想帮他把东西拿进去,手往上提了一下包,包像粘在地上了一样,纹丝不动,“我天,你是怎么把这么重的东西弄上楼的?”
“夸张。”傅羡人看见她在搬东西就急忙让她闪开,“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别被磕着碰着了,路稚宁可是要找我算账的,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
周寄安很怀疑自己和路稚宁的相处模式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加了玫瑰色滤镜的。
“你平时的作为可不像是怕他的。”
傅羡人关上门才缓了口气,摸了摸头上真实存在的汗水:“最近太霉了,万一他再来个落井下石,就够我喝几壶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明哲保身,对,所以我还是暂时不要招惹他了。”
周寄安简直不敢想一向喜欢逗猫儿惹狗的傅羡人居然还有这么识时务的时候:“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傅羡人难得扭捏了一会儿,周寄安看他颇有些小男儿情态,差点笑出声。
“嗯嗯呢呢。”傅羡人瓮着鼻子,他觉得与其让周寄安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他自己说了。
“what?”
傅羡人悲鸣道:“有个男的追我行了吧!”
周寄安一脸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啧啧啧,少年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有弯的趋势了。”
傅羡人一巴掌呼她背上,周寄安顺势趴倒在沙发上:“不要胡说八道,小爷那是比钢筋还直。”
周寄安笑了两声,不准备告诉他还有钢筋圈这个种类。
“诶,你说路稚宁他们专业的人都那么忙吗?”两条小细腿在沙发上面安静了一刻,随即开始来回做运动,与水平面交替呈九十度。
傅羡人一屁股歪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头放在靠背上,双眼轻阖,坐姿相当豪放,就差没把两条腿搁在茶几上面了:“以后工作了说不定会更忙,没时间陪你约会啊,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你身边啊,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我很闲。”说完向周寄安抛了一个电死人的媚眼。
周寄安接收到电波然而没有产生任何的内心波动,她翻过身,滑开手机查看有没有短信和未接电话:“什么时候挖墙脚这种事情变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了?”
傅羡人察觉到她看过手机后一闪而过的失望的表情,骤然间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名为八卦的味道,立马好奇地问道:“你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还没有。”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这与直接说是也差不了多少了:“那就是快了?”
“我没这样说。”
傅羡人见她不肯认真回答这番模样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还真是……”颇有种本来只是试个水,出了一对二引了一双王炸的感觉。
“他要再早点,你们孩子说不定都有一打了,何必浪费这么多年时间。不过从结果来看,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的心也不算白操了。”
周寄安心里面其实还是有点不安的,对于路稚宁,对于自己,对于他们的以后。
产生了交流欲望的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一袋瓜子,放在桌面上。
傅羡人知道她这是要开茶话会了。
问题一:“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就看上我了?”
“他长得又高又帅,人缘也不错,成绩也好,做事也很有头脑,外甥还很讨人喜欢。我各方面都很一般,脾气还不好,生活习惯也不大好,这些就算了,重点是和前任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干净。你说他是不是搞错了?”
周寄安说着说着就觉得没底了,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又掉入名为路稚宁的坑里了,不然她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想法。
傅羡人深觉路稚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不仅仅是充当保镖的角色,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忙开导周寄安。
“我才觉得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不自信的想法?喜欢你的人并不少。”傅羡人列举了好几个班内班外的人。
周寄安不太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算不错,所以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傅羡人不太擅长夸人,只能换一个角度开导:“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你才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你还说你脾气不好,我看他那才叫脾气不好,独裁又霸道!控制欲还强,又闷又说不来讨巧的话,别不承认,这件事你最清楚。”
说着说着傅羡人就觉得自己要完,这tm是在劝分啊!他起初的目的不是要这两人在一块吗!好像说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