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安本来都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是没料到自己看到虔妈担忧的表情,喉咙哽咽了几下,两行热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出了事她没有给家里任何人打过电话,也没有那个打算,对高辈分的那一位是怕她担心,对其他两个是觉得真没必要,她出没出事,出了什么事,他们根本没那么关心,说不定还要说一些很伤人的话,虽然说心不再怀有期待就不会被伤害,但还是没人会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如果说她的爸爸妈妈像眼前这两位前辈一样,或者说哪怕有百分之一也好啊,但是很遗憾这种东西是不能选择的。
虔妈心疼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好孩子,没事了。”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不知道小鱼在外面有没有遇到过不好的事,离家那么远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是干着急,更何况这小妮子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周寄安接过虔爸递的纸巾,慢慢平复心情:“虔妈你别担心,小鱼没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她什么都跟我讲的。”
虔爸原本也很忧心任性的虔文娱,听了她的这句话倒是熨帖了不少,仔仔细细地给虔妈擦眼泪:“你这几天就跟着见英一起上班下班,反正他也顺路的,我跟他讲好了。”
周寄安休息了半天,下午又跑去上班了,连一直很喜欢她的敬业精神的吸血鬼老板虔见英都让她滚回去休息,她也只是摆摆手,继续前一天的工作内容,后来两个人都被虔文娱骂了一顿,前者被说要大义灭亲去劳动局告他剥削公司骨干,反正一个月要告无数次,虔见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但是这一次他可是无辜的。
不过,辩驳之下也没能说过这个说话跟冲锋枪似的妹妹,后者也在早两年拼命工作的时候被说得产生了免疫力。
之后两天都很平静,警察那边也没什么消息,倒是这边晚上接到一通电话。
“姐姐。”
周寄安听到这奶奶的声音,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小路啊。”
路问渠嗯了一下:“姐姐,我想问一下……”
“嗯?”
路问渠在电话另一边沉默许久,突然肩膀一垮,一脸沮丧,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姐姐,最近怎么样?”
周寄安一怔:“你是从哪儿听到了什么吗?”
“啊?”
周寄安莫名,听路问渠这语气也不像是听说了什么,她试探地说了句:“最近家里遭贼了。”
路问渠先是惊讶,后面就有些焦急:“那姐姐你们还好吗?”
看来路问渠就只是单纯的问问,周寄安心里一暖:“没事啦,我们都没事。”
“你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实际上过得很纠结的路问渠半点口风都没漏,立刻回答:“很好。”
周寄安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类似于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路问渠乖着一张一小脸儿,一本正经地一一回答之后,周寄安突然笑了起来:“小路是不是想我了呀。”
路问渠听到她的闷笑,突然脸就红了,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那我这周周五过来接你呀。”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周寄安看时间挺晚了就挂了电话让路问渠睡觉去了,自己用五根手指头轮流轻敲着额头思索了半天,第二天就给路问渠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才听说周五学校有一个亲子活动,周寄安估计路问渠想了好几天终于给她打了电话,结果还是怕耽误她工作没有说出口。
她让老师不要告诉路问渠她要来,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老师也欣然同意了。
结果她算来算去没算到在学校里面居然碰到了程舟。
程舟眼睁睁看着周寄安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从自己旁边走过去了,似乎没有看见自己的样子,可是他们刚刚明明对视了一眼。
周寄安走了大概二十米长舒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进了学校,至于为什么程舟会出现在这里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说划清界限并不是说说而已。
刚刚的那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她在教室外面一眼就看到了路问渠的后脑勺,他坐在窗边的第二排,脑袋望着外面,完全看不清表情。
她来的比较早,所以教室里面的小孩儿还挺多的,被点到名的小朋友都满脸笑容像雀儿一样扑到门外父母的怀中,她瞧着路问渠脑袋上的小璇儿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好在老师看到她的下一秒,很体贴地叫了路问渠的名字,不过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声,他的眼睛锁定到周寄安的身上,震惊,惊喜,不可思议的情绪充斥在他的眼中。
周寄安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孩儿居然能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她难言温柔,胸口泛起阵阵心疼的涟漪。
路问渠等不及同桌给他让路就一手撑着桌子,两腿一蜷,以腰为转点,一下子就晃了出去,如同一只离弦的箭飞奔到了周寄安面前,稳稳地停住。
周寄安蹲下身子,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珠子,没忍住把他揽入怀中:“没看出来呀,身手矫健,不错。”
路问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转身对着老师鞠了躬,周寄安也站起来,朝她一点头,两人脸上略带抱歉的表情神同步了,老师咳了两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然后就继续点名了。
两人便将教室里面众多的好奇宝宝抛在了身后,路问渠拉着周寄安的大手带着她去了操场指定的地点。
一天下来,周寄安累的够呛,不过路问渠他们学校的亲子活动规划的确实是很不错的,不光是项目多,也挺有趣味的,有针对小孩的单人自行车赛,德智体美劳全优生路问渠轻松赢得了冠军。
还有针对亲子的两人绑腿赛,自行车赛,如果是父母双方都到了,就是三人自行车赛,如果是一方到了就是双人自行车赛,男女又是分两组,所以一共三组,周寄安她们那一组有个母亲蹬自行车蹬的飞起,冲破红线下车的那一瞬间走路都带风,她就很惨了,本身就是个弱鸡,纵然路问渠是个王者也被她带成青铜了。
幸好,路问渠并不在意名次是多少,老气横秋地让周寄安慢慢来,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让她感动的涕泗横流,活像一个小路稚宁。
两人最终得到了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一个体型看起来略为魁梧的妈妈,周寄安看她满脸通红地蹲在地上,小朋友正在给她擦汗,再瞅瞅自己:“小路,我是不是太不走心了?”
路问渠扯着她蹲下,贴在她耳畔,抱着她的脖子轻轻地说:“没有啊,姐姐做的很棒!”
周寄安表示被安慰到了并奖励了路问渠一枚香吻,收获到红扑扑的小脸儿一张。
“姐姐,看我赢就好了。”
周寄安鲜少见他脸上浮现倨傲的小表情,一时之间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并正大光明地占了很多便宜,导致小孩儿连续赢了竹竿舞和拔河比赛之后耳朵都红的快滴血。
中午吃过午饭,把上午没进行完的活动做完后休息了一段时间,老师就带着拿着小板凳的小朋友们和家长们去了室内体育馆看文艺汇演。
本来后台是不让家长进的,因为很挤,不过由于时间紧凑,正好总节目的负责人又是自家班主任,和周寄安打过几次交道,她就被抓成壮丁进去化妆了。
四个小孩都乖乖巧巧地穿着白衬衣黑西服,小巧的领结规整地打在脖子处,只是……
周寄安瞅着另外三颗颜色不一的头,不自觉就揉上了路问渠的脑袋:“你也要把头发染了?”
他摇了摇头:“就这个样子,我喜欢。”像是想到什么,他又抬头望着周寄安,“你喜欢那样的吗?我也可以……”
周寄安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路问渠别开脸,耳根又红了。
周寄安笑笑没再逗他了,开始给路问渠打底:“可以给你画一个凶凶的妆吗?我蛮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路问渠不甚在意:“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刚刚看了下观众席和舞台的距离,你在台上的时候,如果画的不是很明显的舞台妆,其实下面是看不怎么清楚你长什么样儿的,除非视力极好,所以会画的夸张一点。”
路问渠扬起下巴,任周寄安给脖子打底:“没关系,你随意画。”
周寄安把他的眉毛锐化了很多,呈现一个微微的倒八字状,眼睛周围被来回刷上了好几次不同的颜色,最后混合呈现出自然的灰色,眼尾处,双眼皮褶子和下眼角形成一个隐晦的锐角,更显得眼睛深邃锋利。
周寄安用刷子在眼影盘上点了点红色,又敲了两下,红色的细粉四散开来,她在眼头和下眼睑末尾都轻轻地抹了一点红,然后细细地晕开,她没有红色的眼线笔,只能画一个内眼线,路问渠的睫毛又浓密又卷,周寄安都没有用夹子去夹,因为那样会破坏原有的漂亮弧度。
周寄安完成了最后一步,呆呆了看了路问渠一会儿,把手机相机按出来递给他道:“想你小舅了。”
路问渠看着相机里面与路稚宁极其相似的自己,碰了周寄安一下,等她转过脸,正好就对着镜头,路问渠咔嚓按下拍摄,火速把图发给了路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