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的手轻轻抚过苏油略显凌乱的发梢,那双手仿佛岁月雕刻的艺术品,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故事。他的眼眶渐渐湿润,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咱家油娃啊,是真的长大了,有担当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偷邻居家的梨子,被我发现后,哭着说要分给村里的每个孩子,那份纯真和善良,如今更多了几分对乡亲们的挂念,还知道孝顺我这把老骨头……”
苏油咧嘴一笑,但那笑容里夹杂着几分苦涩与坚定:“八公,您可得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孝顺您,让您长命百岁,享尽人间的福分。爹娘走得早,他们的那份,您得替我全收了。”
一旁的三哥,眼眶也红红的,他粗鲁地抹了一把脸,故作豪迈地笑道:“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谈这些伤心事!我现在就去召集乡亲,搬家去!哪怕是叫花子,也有几件破衣裳值得搬嘛!”
村民们一听八公终于点头答应搬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自发前来帮忙。一时间,小小的村落热闹非凡,仿佛节日一般。苏油感激涕零:“多谢大家伙儿了,等新家安顿好,我一定摆上一桌好酒好菜,咱们一块儿乐呵乐呵!”
村民们一听,乐开了花。在农村,除了婚丧嫁娶和农忙时节,能有这样的喜事真是难得。更何况,苏油平日里没少帮衬大家,这次搬家庆典,谁不想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忙碌过后,夜幕降临,苏油和八公暂时仍住在祠堂。八公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苏油说:“那四头猪就别折腾了,它们习惯了祠堂后院的棚子,换个地方怕不适应。”
苏油闻言,一脸惊讶:“八公,您一个人照顾四头猪?那得多辛苦啊!”
八公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了半年前苏油因调皮捣蛋留下的烂摊子:“你小子,那次闯祸后跑得比兔子还快,留下我一把老骨头,天天跟猪粪较劲。现在好了,你回来了,这四头宝贝就归你管了!”
是夜,苏油依旧陪八公住在祠堂,饭菜也在这里解决。三哥看了看黄历,说后日才是吉日,正式搬家得等到那天。
八公今天心情格外好,多喝了几盅,脸颊泛起了红晕。苏油细心地为他烧了热水泡脚,扶他上床休息时,八公还在喃喃自语:“好娃子,真是我的好娃子……”
祠堂里的大床,是一件世代相传的老古董,床头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据说是苏家的老祖宗——味道公留下的。经历了无数次分家,这张床最终成为了八公的“私有财产”,见证了苏家几代人的兴衰变迁。
在那个被岁月温柔抚摸的屋檐下,藏着老一小两人最珍贵的宝藏——一张宛若微型宫殿的大床。这张床,简直就是一座雕刻的艺术馆,顶棚上错落有致地叠着七层雕板,每一层都栩栩如生地讲述着古老戏曲的故事,仿佛轻轻一触,就能听到那穿越时空的唱腔与丝竹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