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就像是市集日常中的一抹亮丽色彩,平凡中透出不凡的趣味,让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瞧上两眼,心中暗自揣摩着这份不期而遇的小确幸。
苏油轻轻拍了拍身旁木桶上跳跃的水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位衣冠楚楚的先生,恐怕我们这条珍贵的鱼儿,与您的缘分未尽还需再议呢。”
师爷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儒雅地拱手道:“哦?小友此言差矣,不妨让老朽也沾沾这水中的灵气,匀我一尾,如何?”
苏油转头望向身边的几位同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密谋:“诸位兄长,想那姻伯向来宽厚,断不会因区区一尾鱼而责怪我们。不如,我们就成人之美,卖予这位先生一条?”
张散等人相视一笑,齐声附和:“一切但凭小少爷做主。”
苏油于是转身,对那师爷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既然如此,那便给先生一个吉利数,八百大钱,讨个好彩头,如何?”
师爷一听,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指着苏油鼻尖:“你!你这鱼儿,岂敢漫天要价?四百文一斤?小小年纪,先是诱敌深入,再行敲诈勒索之实?我告诉你,一百文,不能再多!”
这时,一旁还未离去的卖菜老头,终是忍不住开口:“苏家小少爷可不是这样的孩子……”
师爷闻言,脸色一沉,竟对那老头呵斥道:“老东西,你休要多言!”
苏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观君衣着,本以为是饱读诗书之士,不料竟是如此对待长者。如此,这鱼,不卖也罢。”
师爷一听,眉毛一挑,故作高深道:“世间万物,理字为先。你若先前便说不卖,我自无话可说。但你若以欺诈之名,哄抬物价,哼,莫说年纪尚幼,便是天王老子,也需讲讲王法!”
苏油心中已有了计较,笑眯眯地回应:“听君口音,莫非是嘉州人士?又观君言辞犀利,想来应是当地有名的讼棍吧?”
师爷一听,竟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正是,老夫法理精通,嘉州百姓皆有所求。今日你若识相,将鱼赠予我,便罢了;否则,哼,少不得去衙门走上一遭。”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对这师爷的咄咄逼人,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出声相劝。
可谁曾想,这师爷越是被人劝,越是来劲,口若悬河,大有要将众人说服之势。
苏油轻轻抬手,制止了周围的议论声,对那师爷冷声道:“跑到眉山这地界来谈法理,你可知道,眉山读书人家,哪家不是法典常备?
其一,你我之间,尚未有正式交易,人证物证俱在;其二,即便交易成立,我且问你,明知鱼之珍贵,却妄图以低价得之,这便是你口中的‘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