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与八娘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温馨与宠溺。程夫人轻启朱唇,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看来咱们的小馋猫已经饿得按捺不住了,八娘,快去厨房变戏法般取出些点心,来满足这位小小美食家的愿望吧。”
苏油感激地行礼致谢,心中却更加好奇程夫人接下来的话语。程夫人目光温柔,仿佛能洞察人心:“小油啊,世间万物,知其理易,践其行难。
八娘已在这条路上尝尽了酸甜苦辣,而你,聪明绝顶,似乎没有难题能阻挡你的脚步。但有一门学问,却可能让你也栽个跟头。”
苏油眉头微皱,猜测道:“嫂子指的是那高深莫测的圣人经义吗?”
程夫人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以你的聪明才智,经义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我所担忧的,是另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韵学。”
“你对活字印刷的构想,条理清晰,让人叹为观止。但在排码一事上,你选择了按偏旁部首索引,这却略显稚嫩。”程夫人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苏油心中不禁疑惑,后世字典,无论是拼音检索还是部首查询,都是那么便捷高效。然而,古人自有其独到之处,他恭敬地向程夫人请教:“还请嫂子不吝赐教。”
程夫人笑容可掬,解释道:“我大宋汉字繁多,五万有余,若以偏旁部首分类,每部之下,字数浩瀚如海,查找起来颇为不便。但若以韵部划分,仅两百多韵,便能将文字排列得井井有条,查找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苏油恍然大悟,原来时代的差异让文字的使用也截然不同。后世常用汉字不过数千,而在宋朝,许多如今鲜有人知的生僻字,如“菡萏”(荷花的别称)、“琀珰”(古代口中所含的玉)、“邯郸”(古地名),在当时却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
程夫人见苏油已有所悟,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一点即透,是你苏油的本色。但你要记住,诗赋乃朝廷取士之重器,而韵学,则是通往诗赋殿堂的钥匙。应试之时,所举八韵,不仅韵脚不能混淆,就连押韵的顺序也需严格遵守。稍有差池,便可能错失功名,抱憾终身。”
见苏油脸色微变,程夫人又笑道:“不过,你也无需过分紧张。我西蜀之地,文风昌盛,承继司马相如、杨雄之遗风,对于韵学的研究,自然也是独树一帜。
你若能深入其中,定能领略其无穷魅力,也为将来的科举之路,铺就坚实的基石。” 在那个时代,文学的天空如同织锦般绚烂多彩,而汉赋的华章,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引领着西川的文人们穿梭于韵律与意境的浩瀚宇宙。
在这片土地上,韵学不仅是学问的象征,更是西川士子们胸前的勋章,是他们科举征途中的秘密武器,让他们在笔墨战场上如虎添翼,轻松跨越那些对常人而言难以逾越的门槛。
苏油,这位对古典文学抱有深情厚谊的穿越者,站在历史与未来的交汇点,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