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应的目光在触及苏油与八娘混入工匠之中的那一刻,轻轻皱起了眉头,那眉头间的细纹仿佛在诉说着对这不合时宜场景的微微不满。然而,他并未立即发作,只是以一种温和而威严的口吻对一旁忙碌的老工头说道:“老于啊,我在内院便闻得工坊这边热闹非凡,咱们程府的规矩,莫非是成了摆设?”
老工头闻言,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一拱,脸上堆满了笑意:“恭喜东家,大喜事啊!这位小先生,可真是咱们工坊的活宝,他发明了一件足以让世人惊叹的神器!”说着,他从身旁取出一把看似普通却又透着不凡气息的尺子,递给了程文应。
程文应接过尺子,初看之下,只觉其貌不扬,但当他仔细端详,尤其是听老工头一番演示后,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瞬间被震惊所取代:“这……这如何可能?如此精准,竟能测量至厘级!”
老工头得意地演示着尺子的使用方法,每一次滑动,都仿佛是在揭示着一个新世界的奥秘。程文应看着手中的游标卡尺,心中暗自赞叹,这设计之巧妙,简直超乎想象,他不禁对苏油投去了重新审视的目光。
苏油见状,谦逊地拱手道:“姻伯过誉了,其实这尺子还有许多可以完善之处……”话音未落,程文应已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游标卡尺,急切地说:“贤侄,来来来,随我进内院详谈。”连一旁的八娘都顾不上了,只见八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乖乖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进入内院,绿树成荫,花香袭人,苏油终于有机会开口:“姻伯,关于这卡尺……”
程文应却打断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贤侄啊,你可知我朝科举,首重进士,次为制策,至于那些杂学,虽也能助人晋身,但对你而言,却是舍本逐末。你天资聪颖,应以诗书为正途,万不可沉迷于这些旁门左道,以免误了前程。”
苏油闻言,心中对程文应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道:“小侄明白了,这些不过是闲暇之余的胡思乱想,不足挂齿。待到开蒙之日,定当专心研习经学。”
程文应听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连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你刚刚提及,这尺子还有大用?”
苏油便将八娘的想法娓娓道来,程文应听后,不禁叹了口气:“八娘啊,咱们是一家人,本不该有这么多隔阂。往后,有事情还是要及时告知翁婿,方能家和万事兴。”
此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温馨与和解的气息。而那把游标卡尺,不仅见证了苏油的智慧,更成为了连接他们情感的桥梁,让这段故事充满了更多的创意与温情。
八娘一听,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连忙羞涩地低下头,细声如蚊般道歉:“姻伯,是我考虑不周,请您莫要见怪。”苏油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打圆场道:“姻伯,您就别责怪八娘了。您想啊,程家乃名门望族,八娘自然是担心自己的行为被人误解为轻率不羁,所以才想着等事情有了眉目再向您二老禀报。现在误会解开,皆大欢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