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说完便在晴空对面坐了下来。在对方眼中，蓝调表情微变，流露的情绪复杂到无法看透。

茫然、困扰、纠结，甚至还抱有一丝期待。

她并没有对晴空的陈述作出回应，后者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原地平复呼吸。

方才她虽然及时张开翅膀抵消了一些冲击，但仍然受了不小的内伤。加上从高空半飞半坠，碎石也把她折腾得够呛。

晴空往嘴里塞了颗速效药，呼出一口浊气。在这人身边总会很诡异地感到心安，她居然有点犯困了。

蓝调看了一眼晴空，意识逐渐下沉，再度睁开眼时就看到了站在彼岸花丛中的大风天。

对方朝她招手：“过来坐。”

出人意料的平静，和在梦核世界中知道自己被骗时完全不一样。蓝调如此想着，听话地来到大风天身边。

两人面对面坐下，和外界的两人是同样的身位。

在黑色空间的大风天与蓝调拥有近乎相同的容貌，受到万相的影响，她们的模样全都是大风天的本来面目，也就是黑蓝发色的少女。

大风天作为意识，颜色偏浅，蓝调是完整的灵魂，几乎和现实中没有差别。

随着意识不断向着灵魂转变，大风天的色彩也不再虚浮了。

“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拥有完整的灵魂。”蓝调率先打破寂静，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大风天微微愣住，她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说的是这个。

“嗯。”她轻声应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蓝调难得显出几分迟疑，她垂下眼睛，杂乱无章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她不知道从哪说起，她的隐瞒，她的搪塞，她数不清的欺骗，其实仔细去想根本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唯一能说的可能只有......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讨厌我。”蓝调抬眼道，黑色的瞳孔倒映出大风天的脸。

蓝调把自己的躯体变成了大风天，就连灵魂的形状也一并更改。她说，自己想要成为大风天，直到对方复活之日。

大风天曾经疑惑了很久，她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为什么要代替她活着？隐藏身份是一回事，但她总觉得这不是更重要的原因。

后来的一次巧合让她有些明白了个中缘由。

正当她思绪飘浮之时，蓝调忽然牵起她的手，说道：“在这里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你在想什么呢？”

大风天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默默地握紧了这只手，说道：“有一次晚上，你掌控身体的晚上。”

“......嗯？”

她用了几分力，有些难以启齿，“我恰好醒了，看到你......”

“什么？”

“照镜子......”大风天重复道，“我看到你照镜子，还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蓝调莞尔一笑，扣住大风天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对方没有挣扎，反而蹭了蹭她的手背。

声音带了点羞赧，她一字一顿地挤出来，“我听到你说，你想我。”

“嗯，我想你，我很想你。”蓝调另一只手抚上了大风天的脑袋，声音轻缓缠绵，“那看到什么了？”

“......我不说。”

“......”蓝调哑然失笑，覆上对方后脑的那只手稍稍出了点力，两人的脸立刻靠近到只差毫厘。

大风天心脏骤然加快，即使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她仍然无法保持冷静。在无数个夜晚，她们都会这样相聚在彼岸花中。

拥抱，亲吻，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