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李甲这些年走南闯北,天南国也来过不少次,朋友还是有一些的,否则大半夜临紧找船回中州,还真不好找。不过也是这一次他着急走,出手够大方的缘故。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走吧,上船!”李甲亲眼看着船员把棺材运进了底仓之后,松了一口气,朝阿巧伸出手,招呼她上船。阿巧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乖巧得牵住了李甲的手。
李甲牵着她朝前走去,嘴上不留情面得说道:“先说好啊,我只管给你送到地方。送到了之后,咱俩可就两清了,往后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呢就当是不认识了...”他正说着话,可突然间身边的阿巧停下了脚步。
他还以为是阿巧耍脾气,扭头说道:“你别指望我会照顾你啊,这世上命苦的人那么多,我哪照顾得过...”话未说完,李甲注意到阿巧低着头,右手紧紧得攥着心口,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得滚落下来。他只好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一些,无奈道:“又难受了?”
阿巧勉强得抬起头,发干发白的嘴唇哆嗦着,无力得点点头。李甲说道:“我答应你的就是帮你置办你爹的后事,顺带带你和你爹的棺材回老家。你这病,别指望我出钱帮你哦,我答应你的都做了。”
阿巧没力气说话,只是点点头。“这生老病死的、这生老病死的.....”李甲反复嘟囔着,最终叹了一口气,“很难受?”“我没事.....”“小嘴看着挺软和,说的话是真硬。”李甲嘟囔着抱怨了一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上来。”
阿巧捂着心口,难受之余又有点慌张,向后退了退。李甲不耐道:“我再好色,也不占你个毛头孩子的便宜,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赶紧上来!”阿巧犹豫了许久,小心翼翼得伸出手,按着他的肩膀,然后身子前倾,趴到了他的背上。
李甲托着阿巧,这小姑娘比看上去的还要瘦小,身上没二两肉,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把她这小身板拆散架了。他背着阿巧朝船上走去,步伐很慢,但也很稳。
阿巧趴在他背上,小声嚅嗫着:“大叔.....”“作甚?”李甲有些不耐。“谢谢.....”“谢个什么?没好处的事,谁帮你?我是收了你的东西的,你搞清楚哦!”“嗯。”李甲又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阿巧已经没听清了。
她趴在宽厚的背上,渐渐闭上了眼睛。父亲死后,她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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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走了么?”当赵瑾瑜带着傻大个赶到白天去过的民居之时,发现李甲早就走了。院子里那口青皮棺材,还有那个披麻戴孝脏兮兮的假小子也不见了。屋主人一家倒是还在,只是这屋主人不过是普通的土着,连李甲今晚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晓,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来。
傻大个手中拿着的黑罐子里冒出一股黑烟,蔡集子飘了出来:“主人,要搜查一下那行商的下落嘛?”“没必要。”赵瑾瑜摇了摇头。他始终觉得这一次不像是太阴教针对他的行动。哪有针对他,给他送宝物来的?或许自己这一次只是碰巧卷入了其中?
不管怎么说,事关太阴教,赵瑾瑜还是谨慎了一些。但他不觉得太阴教敢在天南国闹事,这里可是第一柱国的地盘。而过几日,他便回到了南疆,那里是他赵家的地盘!所以赵瑾瑜对那行商也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打算。并非是他不重视太阴教,而是事有轻重缓急。
当务之急,还是那不知何时找上门的居星山山主。太阴教.....只能等他解决完居星山山主之后,再腾出手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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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音城,城主府。姬赢一身紫袍,盘膝坐在殿中。一块青玉雕琢而成的青莲作为蒲团,承载着他的重量。佛坛前微弱的烛光映衬在他的脸上,圣洁无比。
大殿四方,立着十二尊佛像。却无一尊佛像比之姬赢圣洁似佛。恰在此时,烛火摇曳,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晃了一阵。姬赢缓缓得睁开了眼,四周的神像此时此刻都仿佛在直勾勾得盯着他在看,这一幕毫无佛气,反而更加的渗人。
“七苦仙‘离开天南国了,是否要拦下?”这声音,突兀得出现在佛殿之中,似乎是那十二尊金身佛像中的其中一具发出的声音。姬嬴摇头道:“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