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梦楼是何地方?听名字便知,这是金迷纸醉、红粉销金的青楼之地!欢梦楼名字上虽是一座楼,但实际是数座楼阁庭院相连,前有二层小楼,琉璃瓦顶,脊坐天马,却暗藏青鸾之形,檐如飞举,蚣蝮镇之。红漆廊柱,雕龙画凤。前门匾额上,欢梦楼三字笔势奇诡、妖而不俗,虽不像书法大家所书,却恰有醉生梦死之意,无比契合这欢梦楼!立在门外,李随风便能隐约听到其中的靡靡之音,莺歌燕舞之景几乎就在他眼前!
江辞自马车上跳下,说:“钟叔,你替我们看好马车,我与随风兄进去。”老奴钟叔恭敬地说:“主人注意身体,还烦请李公子费心,多为照拂。”李随风笑道:“钟叔放心,玩乐而已。”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是头回来欢梦楼吧?”二人刚下马车,就被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围住。单是她们手中团扇上的脂粉味就呛得李随风一阵头晕。李随风连忙暗运真气,保住灵台清明。“好险,毒物近不了身,这脂粉气可比毒物还重!”他心中暗叹一声。再看旁边的江辞,已然是乱了手脚,就差在脸上写下“救我”二字了。李随风不由发笑,道:“几位姐姐,我们初来乍到,是要去见里面风景的,这外面……”
“弟弟说得对,来来,跟姐姐去里面玩。”这群女子分开一条路来,两名女子在前面扭动腰肢,引着李随风和江辞朝里面走去。
“江兄,请。”李随风说。江辞赶忙说:“啊……啊……李兄,请……请!”
李随风心想:“江辞大概是头回来。虽然锦衣玉食,不过他的家教倒是颇为严格。”当然,李随风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记忆中的经历,足以令他应付此处了。
欢梦楼不愧是思云府最著名的声色犬马之地,投壶玩乐、歌舞赌弈应有尽有。其中女子个个艳如桃李,仅用薄衫蔽体。仅那一桌,便有十几个男子拜倒在了姑娘的石榴裙下。李随风和江辞正惊叹着,前面引路的女子忽然回首抛出一个媚眼来。李、江二人怔神的功夫,引路的女子竟不见了踪影!只有七、八个少女围了上来,纤纤玉指搭在他们的身上,用尽心思地挑逗他们。饶是李随风,此刻也面色羞红,不敢斜视。至于江辞,早就被迷得失了本心,脚步都虚浮了。
此时,一抹淡淡地香味飘入李随风的鼻中,反倒令他警觉起来。“这是幻愉香?”他在百花谷中修习医术,熟知对天下毒物。幻愉香无色无形,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毒性不强,少量使用只会令人心生倦怠,最多也不过眼前浮现幻境、昏沉睡去。只是这欢梦楼中的女子手法奇特,极善挑弄人心,借着幻愉香的毒性,轻易就可令人沉沦。李随风是在芸果涧中采食灵果,让寻常毒药对自己躯体无效,这才勉强守住本心!思虑及此,李随风察觉欢梦楼中似乎有些“猫腻”,于是抬手打出一道真气灌入江辞的体内,直接震醒了几乎迷醉的江辞。他说:“江兄,守住本心,别忘了我们来此处的目的。”
江辞这才回神,连忙运起体内真气,说:“多谢随风兄。”
“几位姐姐,两位小兄弟初来乍到,第一道关就别为难他们了。”这时,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突然走到二人身后,对着引路的女子说道:“看我面上,饶他们几步吧。”
在前方领路的女子之一此时有陡然现身,她对那男人施礼笑道:“原来是杨公子!两位弟弟只差几步便可通过这奇香庭了,又有杨公子发话,直接算他们通过就好。不过,杨公子一会可要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啊。”
“那是自然。”杨公子露出邪秽的笑容,对李随风说:“两位头回来吗?我叫杨佑山,家父乃是思云府的府主。”
“原来是杨公子,久仰久仰。”李随风抱拳说道:“在下一介闲散人,姓李,名随风,唤我随风就好。”
江辞也拱拱手,面带些许不屑地说道:“江辞。”
“江辞兄弟、随风兄弟,我看两位年龄不大,我虚长几岁,就先以兄长自称了。”杨佑山说道:“两位是头回来欢梦楼?”
李随风说:“是,我与江兄初来思云府,听闻欢梦楼是此间最有名的销金窟。自然要来见见世面。”
杨佑山哈哈笑道:“那就正好!我对欢梦楼最熟悉不过,既然是头一回来,那就由我做东,带两位弟弟好好玩玩。”
“这怎好意思,岂敢让杨兄破费?”
“客气什么,我最喜欢结交江湖才俊,今日就跟着我,定让你二人尽兴而归。”
“那就多谢杨兄了。”
几人寒暄客气间,附近的女子已然退去,只留引路女子走在前方。杨佑山一边盯着女子曼妙的腰肢,一边说:“欢梦楼其实有三道关,越往后才越有趣。第一道关,便是刚刚的奇香庭。那些女子天生媚骨,再配上时刻缭绕在空气中的幻愉香和独特的勾人手法,稍不注意就会沉沦,心甘情愿的掏钱享乐。”
江辞皱皱眉,说:“第一关就如此困难,你是怎么通过的?”
杨佑山看看江辞,又看看李随风。见李随风暗暗示意,杨佑山便也不多介意,只把江辞当做养尊处优惯了,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他笑道:“我当初也是机缘巧合,才过了第一关。但只要进过第二关,知道第二关的种种好处,再来这第一关就如过眼云烟一般了。”
“那这第二关,有何玄妙之处?”
杨佑山说:“第二关也不难,不过是与几位小娘子切磋琴棋书画或是武艺辩论,种类是任君挑选。不过种种考验皆是情趣满满,那考验的小娘子也都是国色天香。若是过了考验,就可进第三关。若是没过,也可挑选一位小娘子共享一夜鱼水之欢啊。”
李随风一边点头一边观察四周。忽然,他说道:“这长廊一步一景,檐柱房梁尽皆设计巧妙,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匠师之手啊?”
“是我游人坊的主人,游人坊的每一座楼阁庭院,都出自主人的手笔。”前面领路的女子说道。
江辞点点头,说:“游人坊的主人倒是一位妙人。”
“这等大人物,我若能得见,也算三生有幸了。”李随风忙圆过一句,说:“敢问杨兄,可曾去过这第三关?”
杨佑山摆摆手,说道:“以本公子的才情,想去第三关还不容易?但这第三关是道擂台,通过第二关的人站在擂台上,在那靡靡琴音之下,互相比试,只要在琴音结束前取胜且琴音结束时,尚能站在擂台上,就算通过了。”
“擂台?那不是只有一人能通过?”
“是也是也,只有一人!第三关见的,乃是欢梦楼的花魁!”杨佑山说道:“第三关每三日才开一次,恰好就在今日。两位兄弟一会过了第二关,若有兴趣,倒可以去试上一试。不过,我还没听说谁能通过第三关呢。”
走过长廊,几人走进一处楼阁当中。领路女子立在门边,施礼说道:“杨公子、江公子、李公子,第二关到了。还请沐浴更衣,自选考验,小女子就送到这边了。”
“辛苦珠儿姐姐了。”杨佑山摆摆手,叫女子退下。他说:“这第二关的考验,我等可以互相观摩甚至开盘下注,更有为争女子芳心,同选一道考验、互相切磋的。总之,玩法多样,只要任意胜过三场,就算是通过第二关了,负责考验的三位女子是任君挑选。”
“寻欢作乐的法子倒是不少。”江辞说。
李随风问道:“听闻天机茶馆的说书人也爱来欢梦楼,杨公子可知他平日在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