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女子面上迅速露出一丝谄媚之笑来,他才不屑地放过了他。
“这女子不必送给我,直接送到卢大人府上就是。但你要让她知晓规矩,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子,免得飞上了枝头便不知晓自己是谁了。”
书房的雕花门被重重带上,芳掌柜咬牙望着诸阳平的背影,大喘了口气。
陆小桃还抱着双膝蜷缩在榻上,忽地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响。
她心下一紧,缓缓抬起头来,目之所及处,四名丫鬟正躬着身子站于两侧,掌中的大红灯笼将缓缓踏来的美艳妇人照的格外分明。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除了面无表情的丫鬟外,陆小桃见到的第一个人。
但从此架势中,她已知晓此人并不简单。
再没有从前的勇气,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和如此诡异的人,她第一次有了胆怯之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她刚有动作,一直紧盯她的女子摆了摆手,两名丫鬟立刻走上前来。
陆小桃无措地咽了咽口水,一双水眸狠狠瞪着两个人,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是太……”
话还未说完,两只手臂已被两人用力擒住,两个丫鬟不过一使力,床榻里侧的陆小桃便被拖至女子身侧。
芳掌柜眯着一双眼眸在她躲闪害怕的小脸上瞥了一眼,缓缓扯了一抹笑容。
渡了一抹眼神给那两名丫鬟,两人立刻会意,一人用力掰开陆小桃的嘴,一人已将一颗毒药硬塞进她齿间。
不管陆小桃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这两道束缚,最后只能任那颗药丸从喉管中慢慢滑落。
直至那两位丫鬟放开了她,陆小桃才狼狈地后退几步,不停掐着脖子企图吐出那一看便知是毒药的东西。
“这药并不可怖,只是每月都需得吃一颗解药才是,不然七日之内全身会布满恶疮,而后变为一具骷髅。”
凝着女子呆滞无神的面庞,芳掌柜笑了笑,拍拍手,直接领着人全部退去。
微弱月色从门隙中透出,陆小桃伸出指尖抠了抠喉咙。
可任她如何方法都弄不出来那颗毒药,多日来的惊惧全部涌上心头,忽地没忍住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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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府内,赵灼跪地禀告道:“臣已严刑审问了范丰茂,他已将江南总督冯哲彦与他勾连侵吞税赋一事如数交代。”
崔锐执着茶盏的手一顿,面色沉冷,眸中满是戾气。
赵灼将掌中薄册移至马进手中,又由马进呈到崔锐手上。
崔锐不过摊开瞥了一眼,本就紧绷的面上更是压抑。
他微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将薄册从头扫到尾。
每瞥到一个名字,男人气压便低上一分。
赵灼与马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谁知恰在此时,一名丫鬟突然跨入屋内,朗朗之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殿下,姑娘邀您去……”
话还未说罢,便见着面前的男人抬起悬深似潭的双眸,静静锁了她一瞬,薄唇轻启:“真是没有规矩。来人,将这奴婢拖出去杖五十。”
杖五十即便是成年男子都承受不住,别说是这个弱女子。
更别提,这人还是沈姑娘的奴婢,梅香。
马进猜着这丫鬟估计是正好触着殿下的霉头了,殿下近几日心情本就不佳,加之赵大人刚刚所禀告之事连他都有些不悦,何况是太子。
江南不过两位总督四个巡抚,总督卢琸与冯哲修竟都参与贪墨一案,由此可见江南的水有多么浑浊。
何况屋外还守着乌勇,这女子竟不让乌勇传话而是选择直接踏进书房,可见多么疏忽愚蠢。
马进急忙瞥了一眼殿下,见太子已垂下头继续看着薄册,想提醒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醒,到最后,还是放弃挣扎,走至屋外唤了两名奴才将她架走。
梅香被这阵仗吓的一跳,从前她亦是如此,可今日太子却为何如此待她?
“太子,奴婢是沈姑娘的贴身丫鬟,姑娘让奴婢与您说……”
猛然间,一只狼毫被重甩至地面,落地时的刺耳之声让在场之人全身一颤。
男人从案前徐徐起身,漆黑双瞳直勾勾盯着那女子,一字一句道:“杖八十。”
“殿下,殿下,奴婢错了,奴婢真的是姑娘……”
马进此刻再没有犹豫,立刻扫了眼架着梅香的两名奴才:“还不快点把这没规矩的奴婢拖出去。”
不过须臾,那女子叫喊声愈来愈远,愈来愈小。
崔锐抿着唇复又坐下,马进重新替他拿了一只狼毫。
崔锐冷笑一声,随意在薄纸上圈了两个人名,抛给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