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在他食指的呼吸有紊乱之势,崔锐手指一顿,双眸于她轻轻滚动的眼眸上轻扫一瞬,微微拧了拧眉。
蓦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起了腰看了她半晌,垂下眸转身离去。
忽地,他的腰被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
身后的女人泪如雨下,含着哽咽之声缓缓吐出:“我害怕,太子,我害怕……”
崔锐身子一僵,迈开的步伐生生滞在原地。
不过思索片刻,便知晓这女子的目的。
眸中的墨色翻涌出复杂之绪,他冷着脸掰开她的双臂,平静应声:“孤念在你身体未愈,原谅你的无礼。”
陆小桃不过刚刚醒来,今日又滴水未沾,身上无力,男人未用多大力,便已将她的手轻轻拉开。
跌坐在榻上狼狈望着他的背影,她微颤着嗓音又道:“太子……”
话还未说完,男人又重新迈开步子,背影干脆而薄情。
凝在眼梢的泪珠,终于随着男人的动作扑竖滑落。
她没救了!
她杀人了!
她又要去牢里了,她又要重新经历一遍几月前的痛苦了。
不行,不行!
小手抵着床沿快速下榻,光着脚踩在屋里冰凉的石面上,在男人手还未触上木门时,再一次搂住男人的腰。
“殿下,您要抛弃小桃了吗?”
这娇软之音让男人静了片刻。
屋外雨声还在呼啸,崔锐伸出手掌再一次扯开她的双手,这一次一句话都未说,直接大步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如此决绝,陆小桃两手抱着双膝缓缓蹲下,不由失声痛哭。
候在屋外的马进听到动静,急忙进了屋子。
看见女子穿着单薄,又赤脚踩在地面上,不由着急道:“陆姑娘,您身子还未好,怎么如此胡闹?到时候又折腾病了不还是你自己难受。”
听到马进的声音,陆小桃猛地抬头,双眸紧盯着他,期盼问道:“那……那男子如何了?”
话音刚落,马进很快知晓陆姑娘惶恐的原因了,急忙回道:“陆姑娘放心,您的力气不大,即便是戳中了心脉亦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那匕首离心脉差的远呢,那男子只是被痛晕过去罢了。”
眼见女子面色肉眼可见的放松,又想到太子决然而去的身影,马进心中沉重,犹豫须臾还是开口:“姑娘还是别关心这些了,先将身体养好,其他事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陆小桃面色苍白地点点头,只要她未酿成大错,能保一条命就好。
其他的,都好办。
她无力地起身,小步迈上了床,在马进走后,小手抹了抹面上的泪渍,裹上锦被慢慢躺倒在榻上。
还好,今日只是虚惊一场。
虽然差点遭了这桩大祸,但亦有两件事值得她惊喜。
一是,她终于决定离开江宁。
这个地方近日人如此繁多,又加之她伤了人,此地不宜久留,她便不再纠结,决定坐船去往赵灼之前提过的金阊。
二是,从今日太子的态度来看,他确实放她自由了。
他已然厌弃她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不知为何,她心头竟有一抹陌生的闷滞。
她嫌弃自己实在矫情,如今当务之急,应是养伤身子立刻离开江宁才对。
窗外落雨声还在继续,沉重敲击之声让她心头越来越沉重。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因头皮真切之痛赶紧松开了手。
她强迫自己入睡,待明日天一亮,便立刻离开此地。
只要离开了江宁,便什么都好起来了。
她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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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锐离开后直接坐在书案凝神,屋内烛火盈盈跳跃,他命丫鬟置了一盏茶来。
须臾,走来的却是马进,他垂眸将茶盏奉给太子。
崔锐淡淡接过:“下去吧。”
马进却未离开,犹豫了半晌,还是道:“刚刚卢大人的夫人让奴才给太子带了句话,说听闻太子今日带回来了位姑娘,明日想邀她园中品茶赏花,不知太子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