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离开(2 / 2)

“臣,臣的意思是,此等之人的话不可信。”

“此人之话不可信,难道所有百姓的话都不可信?”

“这……”

卢琸咽了咽口水,此事发生的实在突然,甚至这民怨都起的甚是快速。

他还未反应过来,这一上午,全江宁的茶馆都知晓了此事,以此速度,恐怕,整个江南知晓也是早晚之事。

他本可以不在乎此事,江南两个总督,四个巡抚,他与这巡抚关系平平,无甚往来,可他却怕,太子因此事察觉出江宁的怪异来。

跪在一旁的诸阳平见此,忙开口道:“殿下恐怕不知晓,这江宁的百姓富裕生活过够了,平时尽听风就是雨。他们的想法就像一阵烟,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西,殿下若是真听信了他们的话,折的就是自己的时间和心情。”

谁知他刚说罢,满堂沉寂。

卢琸咬了咬牙,因他此话气上心头,垂着头不语。

在场其他官员俱是跪伏在地,不敢应声。

少顷,才见下首突然发出一道坠地之声。

这声音在静默的正厅内格外清晰。

诸阳平颤颤巍巍地看向砸在自己头颅上的薄本,便听上首男人淡淡冷声徐徐传来:

“诸阳大人,你将这本书上的字念给孤听。”

诸阳平深吸了口气,捧着薄本一字一句道:

“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案上的男人眸光淡淡地瞥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沉声开口:“这是大盛蒙学课本,便连三岁幼童都知晓这些,而你们却在孤面前大言不惭。孤看你们真是将这些都忘光了。”

随着男人颇具威慑力的嗓音徐徐吐出,案下还有想说话之人皆都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大厅内落针可闻。

忽地,正厅内响起一道沉凝之声:“孤来江宁本想旧地重游,你们却送了孤如此大的惊喜。”

众人心下一个咯噔。

伴随着一道掷地有声的“查”,“砰”一声,茶盏从案首掷至地板,发出破碎之声。

“孤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在江南横行。”

大半官员密密麻麻从正厅走出之时,卢娇然正与沈玉容在卢府一旁的亭内品茶。

她见这些平日精气十足之人,今日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不禁疑惑地望向对面的女子:

“玉容姐姐,太子平日里凶吗?为何他们一个个出来时像丢了魂似的。”

沈玉容淡淡瞥了那群人一眼,回眸平静道:

“太子最会伪装,平日性情自然极稳定,所以能让他气急之事世间少有。”

卢娇然若有所思,许久才了然道:“听闻今日江宁出了一桩大事,说有一男子以死状告江南巡抚范丰茂四桩大罪,可是惹了好大的民怒。此次,太子估计气狠了。”

沈玉容闻言,并不对此应声。

卢娇然见此觉得无趣,双眸无意间瞥见女子空落落的手腕,歪着头好奇道:

“玉容姐姐,我记得昨日你手上还戴着一只成色极佳、价值连城的白玉手镯呢。我听闻此镯是从西域千里迢迢运来大盛,是极稀罕之物,今日姐姐为何不戴了?”

“不想戴了便不戴了。”沈玉容斟了一碗茶,抿了一口。

卢娇然闻言,松了口气,这才笑靥如花道:“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玉容姐姐的手镯在卢府掉了呢。

今晨我闲逛散步之时,竟瞧见太子院中的奴才们拿着一只白玉手镯出来,我瞧着,那镯子竟也是冰山镯不说,竟与沈姐姐的镯子一模一样。

我不禁好奇跟上去一看,那奴才竟直接将其扔了,一点都不珍惜似的。不愧是太子,手笔就是大,这白玉镯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玉容喝茶的动作一顿,徐徐抬起头来,沉默须臾,只是勾了抹讽刺的笑意,垂下眸来继续品茶。

卢娇然撅了撅嘴,玉容姐姐总是这般高深,也不与她说话,好似她一人的独角戏似的。

她闷闷地喝了口茶,抬眸的间隙,眼角处却瞥见父亲大步而来。

只是他的面色有些僵硬,好似刚被太子训斥过似的。

这让卢娇然一个激灵,生怕他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所以极有眼色地起了身,亲昵地叫了声“父亲大人。”

卢琸瞥了她眼,面上的怒气要缓和些,又见她与沈玉容一起喝茶,微微斥道:“你看看你,整日毛毛躁躁,何日能变成像沈姑娘这般的女子。”

沈玉容优雅地起了身,淡淡应道:“卢大人谬赞了,相反小女倒是觉得娇然很好。”

卢娇然自得地抬高了脑袋,毕竟如今的卢府,太子下面,就属沈姐姐地位最高了。

连沈姐姐都夸她,父亲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卢琸见此无奈摇首,可他很快便将眸光从她身上掠至沈玉容面上,柔声开口:“听闻沈姑娘在宫中当伴读时,与太子有过照面,引为了知己。”

沈玉容笑容淡了些,平静应道:“只是时常碰面罢了,其实并不相熟。”

“可太子对你甚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卢琸意味深长道:

“今日殿下因一场闹剧发了好大一场火,怒火伤身,作为臣子,自不能看殿下糟蹋自己的身体。

老身束手无策之时,竟瞧见了沈姑娘,想着你与太子同为京城而来,又同有儿时情谊,不若便帮老身这个忙,劝劝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