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睡了两个时辰,陆小桃便醒了。
天光微明,伴着清晨的凉意,陆小桃慌慌穿好了衣裳。
走出房门一看,两名小厮已在打扫着院子。
陆小桃眸光瞥向昨日与她说话之人,快步走上前去,轻声道:“小哥,我想了想,还是想提前一步而去,我不为难你,我只想知晓,渡口该如何走?”
“渡口,一直往南走两个时辰便到了。”
若早知如此容易就知道方向,她昨日就应该问了。
陆小桃一边走一边想着,此时她已顺着往南的小路走了半个时辰。
一路她不敢停下,可到底已有几个月没这般跋涉过,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实在坚持不住了。
此时,她衣衫上黏着汗渍,汗渍不汗渍其实她如今并不太在乎,她怕的是将她藏在衣衫里的钱给浸湿了。
小路两边杂草丛生,路途并不平坦。
她瞧见不远处有块大石,她两步上前往上一坐,小手不断扇着凉风企图让自己快速冷却。
谁知,耳畔忽地想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你这小娘子长的倒是比漫山的野花还要娇艳。”
陆小桃动作一僵,一抹凉气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目之所及处,本来只有虫鸣与暖风的小路上,顷刻间从四处窜出四名魁梧大汉。
站在几人身后之人,赫然是那周掌柜。
掌柜在陆小桃嫌恶的视线中徐徐走近,蹲下身笑看着她:“姑娘,老身可在此等了你一晚上了。”
他毫不掩饰的贪婪眸光让陆小桃差点吐了。
已经来不及去想更多,危机感让她的手慢慢伸进袖中。
此处她藏了一把匕首,即便今日要栽,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谁知她才刚有动作,一柄锋利长剑已不知何时抵上她的喉咙。
她下颌被迫扬起,眼梢眉宇全是惧意。
看着女子惨白的小脸,掌柜笑道:“看看这张小脸,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让男人恨不得掏空金山银山,便连西域的天山冰玉都拿来给你。”
她狠狠瞪他一眼,仿佛一只撕破脸皮的小狼崽子,在生死关头终于露出了血性。
可刀刃抵着她的喉咙,她不过上前一寸,脖颈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鲜血直冒而下。
“昨日,你与老身说了此事后,老身立刻便去了沈府一趟。”
掌柜拍了拍她的脸,笑着打趣道:“姑娘,你是个蠢货,为何你这样的蠢人竟能与京城第一美女戴着同样的白玉手镯。”
他顿了片刻,又道:“这不管是对手镯还是对沈姑娘,都是一种侮辱。”轻飘飘的话语如此漫不经心。
在女子惊疑不定的眼神下,掌柜起了狠心:“如果你要怪,便怪那沈姑娘,要怪就怪自己太蠢,竟如此相信人心。”
话音刚落,他右手直直往下一切,代表要将这女子除之而够快。
陆小桃奋力挣扎,可几人已慢慢踱至她身侧将她包围。
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陆小桃冷冷的想,那女子可真狠。
她竭力触着袖中的匕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闷哼声。
猛然间,她身上一松。
惊魂未定的双眸往前一看,周掌柜与其他人皆已跑至了远处,而手持剑刃抵着自己之人已在她身后缓缓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局面让她迷茫不堪,可依旧处于紧绷的神经却急促痛苦起来。
尤其是脖颈处的伤口火辣辣的似要将她整个灼伤,昏沉恍惚之中,她跌入了一具怀抱。
身子在一团火中来回沉浮,她的记忆被迷蒙带着回到南苑之时,那晚,邓贺与她说,是沈玉容要杀了自己。
其实她与自己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了自己?
她知晓自己是杀害容王的凶手了?
可她没有杀容王。
是因为自己要破坏她与张束?
她已然知错了,她再也不会破坏他们二人。
其实她误会自己了,她们二人本没有那么深的仇怨。
一切都是太子。
是他,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切都是因为他!
陆小桃再次醒来时,已躺在农庄的拔步床上。
她睁开双眸愣愣望着床帐许久,直到眼睛酸涩才眨了眨眼眸望向一侧。
崔锐正坐在床榻边深深望着自己,他依旧那般丰神俊朗,只是眼下的疲倦好似他照顾了自己很久。
他可真是无所不能,这么快便找到自己了。
若他不来,自己会死。
若他来,自己又要重新回到东宫。
那么自己处心积虑的逃跑又算什么。
这让她心头漫上一抹嘲讽,可随时而来的竟是她双眸溢上两缕晶莹:“殿下,臣妾差点再也看不到您了。”
崔锐凝着她,双眸漆黑,并不回应。
即便在唱独角戏她也毫不在意,仿佛要故意戳破他的伪装,陆小桃继续道:“是沈玉容,她要杀了臣妾,殿下,您这次一定要为臣妾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