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时候说着手疼,他念着此事,或许会温柔对待自己也不一定。
她实在受不了太子那番大开大合要将人往死了整的架势。
下午她没了练字的心思,细细将银钱整理了一番,刚想将这两万多两银子全部揣到衣衫里,这才发现这厚厚的一叠实是很突兀。
她没有办法,只能在衣服内衬的每一面都缝上一只简陋的布袋,直至可以将银钱均匀地塞进,才暗叹一口气。
也许,这便是钱多了的烦恼。
从前她只有十两银子时,她根本无需操心,抓一把塞进袖中便可立刻离去。
可如今,她银票多了,竟还要费心如何才能随时随地揣在身上,未免让人大伤脑筋。
但这甜蜜的烦恼陆小桃并不介意多些,若真让她选一种死法,她甘愿被银钱砸死。
晚间的时候,太子果然来了寝殿。
在她说明自己手痛后,他撑在自己两侧的力道都轻了些,只声音沙哑问道:“手可有力气揽着孤?”
在陆小桃羞羞怯怯扭扭捏捏说没有后,他立马温吞得像一泓不疾不徐的清泉。
他自然知晓要去往何处,也知晓该如何而去。
可他就是要将一路风景看遍,数道石块打磨。
风景尽在心中,滴水已然石穿,景中之人却后悔不迭。
因为她这才发现,比起像丝绸一般轻柔,她更喜欢惊涛拍石,汹涌湍急。
因为涓涓细流对于想竭力抓住什么的人,总是让人无力,抓狂,崩溃,后悔。
崔锐捞起她将她抱在怀里,怜惜地抚了抚她的小脸,浅啄了一口她的唇。
陆小桃止住了啜泣,人昏昏沉沉想睡觉,右手却一凉,好像被一条滑不溜秋的腾蛇缠覆上了手腕。
这让全身滚热的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睁开双眸一看,右手赫然已戴着下午她没有要的白玉手镯。
她那时觉着这镯子对自己并未有何用处,而且她平常经常晃荡怕将这镯子磕坏了,便只将银票收了,镯子又放置在书案上。
谁知,太子又将镯子拿来给她戴上了。
此刻她的思绪很迷乱,可还是不妨碍她疑惑望向男人。
太子漆黑的瞳孔正紧锁着自己,眉宇间的恣意与眼梢处的柔和将他织成缭绕的迷雾,她看到的尽是神秘与茫然。
陆小桃没记错的话,她记得他说过,他并不喜欢自己。
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人才对她好?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东宫时,太子曾对她起了杀意。
若自己没有成为他的女人,他最后是不是还是会杀了她。
只是因为成了他的女人?所以她保了自己一命?
多么滑稽的猜测,可却让她想进一步探索。
探索他到底是何目的,到底是何想法,到底是什么底线。
陆小桃缓缓靠近他,小手抓着他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殿下还是因为臣妾是您的女人,所以才对臣妾好吗?”
崔锐眸中带笑地注视着身前的女子。
她眉梢眼角全是蚀骨媚意,三尺青丝凌乱地黏在脖颈上,便连细密羽睫都沾着几根若有若无的碎发。
他随意捋了捋,大掌忽地将她颤动的眼睫与灼灼的双眸掩上。
他半撑着看她,眸光紧紧注视着她细长尖小的下颌,嗓音低沉:“你既然都是孤的女人,孤为何不对你好?”
陆小桃眯了眯眸,他这次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想从这回答中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没抓住。
她掌中空空,只有鼻端的龙涎香不断充斥在她四处。
“那……那……太子会永远对臣妾好吗?”
好在她的双眸被男人手掌遮住,所以并不能让他窥探到自己的紧张。
他的回答对自己很重要,可以让她窥见她到底还有多少命可活。
崔锐低笑一声,伏在她耳畔喃喃道:“你既没犯错,孤为何对你不好?小桃,孤可没有折磨自己女人的癖好。”
陆小桃总感觉他在暗示什么,一时间,她竟心慌难耐。
她很想问,什么叫犯错?
这个定义和范畴是什么?
若自己逃跑算犯错吗?
若自己被抓回来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陆小桃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心中沉凝的想着,此事还需更全面的筹划才是。
这个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