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回去换了身衣服,进来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一大清早的营帐中还带着昨晚的氤氲热气,几人都端坐在座位上。
已经拖了好几天战术还没有定下来,大家脸上也没有了最开始的轻松,就连嘴欠的十五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洛换了一件深棕色大氅披着,坐在桌后一页一页翻着探子送来的战报。
“北明军队正在加紧操练。”
“北明援军已经整合完毕,不日就会启程。”
“北明国师已于今日凌晨抵达荒川城中。”
......
见到人来齐了,他才放下手中折子,淡淡开口:
“开始吧。”
十一椅子都没坐热又站起来:“主子,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属下申请带兵强攻。”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惊呆了。
十八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小药箱,嘟囔着上前:
“我娘亲说的没错,子时三刻不回营果然没好事,你看,冻魔怔了吧。”
其他人反应虽然不像十八那么大,但也议论纷纷。
十五安静了一个早晨的嘴解了禁:
“要是实在想不出办法,要不拜拜佛吧,祈求上天一道雷给对面齐寄家祖坟劈了,或许他忙着回去修坟就撤兵了。”
“或者我给十六去个信,让他连夜带人去刨也行。”
......
沉默了半响。
十四:“十五你舔舔嘴唇。”
十五照做。
十四:“啧,怎么没把你自己毒死?”
————
荒川城中。
国师坐在正上方,下面站着以齐寄为首的一众将军。
“属下齐寄携开疆军众将,参见国师大人。”
在北明,国师的地位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除了皇帝,就连皇后都不敢招惹。
国师慵懒的抬了抬眼皮:“都免礼吧。”
“齐寄...”他口中念了一遍名字。
齐寄立刻上前听命。
“这里有陛下亲笔密旨一封,”国师递过来一个黄色信封,“打开看看吧。”
“臣齐寄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寄打开密旨,只看了两眼便脸色大变。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国师:“这...国师这怎么可以......”
密信中明文写着:“齐寄,自国师到达开疆军之日起,交出将军一衔,军中大小事务,全部听由国师吩咐。”
齐寄无比震惊,还想劝说:“国师您知道的,临阵换将这是战场大忌啊。”
可是对方根本不听他这一套,只是给他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
“齐寄将军这话是打算抗旨吗?”
“臣...不敢。”一句话,齐寄立刻偃旗息鼓。
国师这才收回眼神:“正好今日人全,本国师借机宣布,即日起齐寄不再担任大将军一职,所有军中相关事项,全部听本国师之命。”
“是!”众将士的响声震天,其中以李将军的最为甚。
国师满意的看了看他们,发布了第一条命令。
“即日起,打开荒川所有城门,将将士们调集到城外。”
将军们面面相觑,一个将军壮着胆子提问:
“国师,此举何意?”
国师抖了抖袖子:“我要与南岳正面开战!”
将军们都怔住了。
齐寄站在一边再也听不下去:“国师大人,我们的十万援军还有几天就要到了,这几天应当保存体力,没必要硬打。”
国师不理会他们的反对,从袖中掏出一个龟壳,里面倒出了三枚铜板。
他眼中带着不屑与傲慢,扫过下面几人。
齐寄脸色算不得好看,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他信心满满开口:
“在路上时我便已经占卜过,明日,冬月二十二,便是我们活捉沈洛的日子!”
————
十九留意到兄弟们的反应都很强烈,但主子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十一单膝跪地:“主子,属下愿意带兵打头阵,先与对方交交手,探探虚实。”
沈洛的眼中有不解、也有无奈:“非要这样吗,十一?”
十一头垂的更低了:“请主子应允!”
其他人的喧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十九看了看沈洛,又看了看十一,突然在他身后边跪了下来。
“主子,属下愿一同与十一带兵出战!”
“十九,怎么连你也...”
十五完全不明白这两人突然抽什么风,只能恨恨的咬牙站在一边。
“主子,属下不同意,敌众我寡,强攻只会白白浪费力气,糟践将士们的性命!”
十四也上前,表示同意十五的话。
“主子,战争的确会有牺牲,但是我们一直都努力,把牺牲降到最小,十一的建议,恕我们不能赞同。”
十二和十三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十一身后,与十九并排跪下了。
他们不懂这些战术上的事,但是他们知道,这些年在战场上,十一是仅次于主子的存在。
十八提着他的药箱,冷脸站到了十四十五身边。
十七小声劝导:“哎呀十一,硬攻真的划不来,你先起来嘛,我们慢慢商议会有办法的。”
说了半天十一就像没听到一样,始终不为所动。
十七恼怒的跺了跺脚,站到了十八旁边。
营帐中气氛一下冷下来,营火热烈的烧着,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但大家身上都从头冷到了脚。
沈洛一手撑着头,微闭着眼,下面八个人一同注视着他,等待他下达最后的命令。
“起来吧。”沈洛突然无奈的笑了一下,“你想去就去吧。”
十四忍不住出声:“主子!”
沈洛微微抬手示意,十四咬了咬牙,也只能噤声。
沈洛脸上的笑很淡很淡,似乎还带着一种悲凉。
他说:“不管你听不听,这是一盘死棋。”
十一抬起头来:“主子,即使是死棋,我们也要赢不是吗?”
当年与北明的那一战,沈老将军和十多万将士皆葬身于此。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又重新在这里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