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住她的额头,“等我回来,回来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留下姜唯一站在民政局的结婚登记等候区,一个人孑然孤独地望着他的背影,在这人来人往的喧嚣中越来越远。
最后,瞧不见他了。
她竟然,一步也没有去追。
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像是碎掉了一样。
不争气的眼泪也从眼角悄然滑落。
什么事情能这么重要,重要到连和她领证结婚,都可以被放鸽子?
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婚后被冷落,被忽视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这种被忽视的情况,来得如此早,如此快。
她到底做好了准备吗?
心里忽然没了答案。
可贺禹州是她爱了那么多年,唯一想嫁的男人啊,他又不是出轨,也不是家暴,只是忙了一些。
她想说服自己,大度一点。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难过得连呼吸都快接不上来了。
泪水汹涌地往下落,她怕旁人看见自己的狼狈,赶紧捏紧袖子擦着泪水。
这样楚楚可怜的背影,被身后的一个男人瞧在眼里。
男人的喉咙,突然紧了紧。
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这个男人是云骁。
其实,今天早上厉寒发信息给他,说是姜唯一会和贺禹州来民政局领证,让他来劝劝姜唯一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来民政局的。
一来他和姜唯一也不是很熟。
二来,既然这是姜唯一自己做的决定,硬是要嫁给贺禹州,那是她的命运,他无权干涉和介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但是厉寒跟他打赌,不用他出面,姜唯一也和贺禹州领不成结婚证,让他来见证一下。
如果他见证成功了,厉寒拜托他,替他妻子安慰安慰姜唯一。
云骁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就来了民政局。
为什么刚刚赶到,就偏偏瞧见了姜唯一被丢在这里的这一幕。
他想上前安慰姜唯一,又觉得这个时候她太狼狈了,她需要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下她的负面情绪,所以没上前打扰她。
但瞧着她一个人在人群中明明已经收敛好坏情绪了,却又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的可怜样子,云骁心中生出怜悯的情绪来,莫名地大步上前,蹲在了地上,轻轻地拍了拍姜唯一的肩。
抽泣着的姜唯一,猛然一抬头时,泪蒙蒙的视线里出现了眉心紧锁,又明显对她一脸同情的云骁。
她沾满泪水的双眼立即染上惊讶的神色。
然后尽量地整理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正常的语声,问,“云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云骁把她扶了起来,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昨天不是才说了,我们是朋友了,不要那么见外,叫我名字就好?”
说罢,拿出一包纸巾,拆开来,抽了一张递给她。
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后赶紧擦着自己的泪水,然后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擦完泪水,她抬眸,用一抹很窘迫的目光,望向云骁,“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我们到附近坐坐吧。”云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二十分钟后,两人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会所,坐下来。
云骁点了围炉煮茶,还询问了姜唯一的喜好,又点了一些糕点甜品。
在这个深秋的早上十点钟,坐在围炉前,晒着阳光,吹着风的姜唯一,心情竟然莫名的,没有那么痛苦了。
尤其是看见云骁煮茶时的绅士又细致的画面,竟然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身上是有着什么样阳光又正能量的力量。
帮她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姜撞奶,他才开始回答刚刚在民政局时她提出的问题,“贺禹州其实可以跟你领完证,再从蓉城坐高铁到渝城,渝城还有一趟航班去洛杉矶。这样,他去洛杉矶的行程,最多只会被耽误两个小时。”
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撞奶,放下滚烫的茶壶,望向对面的姜唯一。
秋日清晨的阳光下,她的眉眼里依旧染着淡淡的苦楚。
但是比起刚刚在民政局的痛苦,她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了。
看来,他选的环境,挺好的。
这里风景好,气氛好,阳光也很好,“贺禹州洛杉矶的事情,说来也挺急的。他走得那么急,其实也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结婚领证的事情,你等他从洛杉矶回来了再办,也免得办得那么匆忙。”
说完这句话,云骁特意观察着姜唯一的神色反应。
想从她的眉眼中,寻找出她对这桩婚姻的态度。
但似乎,她并不表态的样子,其实也挺纠结的。
云骁又说,“心里挺难过,又很无可奈何?”
他其实挺能理解她的心情。
贺禹州又不是出轨,只是没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又是这般命苦的女孩子,从小父亲家暴母亲,没有得到很多的爱,造就了她缺爱的性格。
但凡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要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的爱,她就满足了。
云骁其实挺同情她的。
“云骁,我是不是活该的?”姜唯一不答反问。
问出这个问题,她嘴角边上带着苦涩的自嘲,然后又道,“我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放下他,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这个时候,云骁的手机里来了一通电话。
他拿起手机,对姜唯一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厉寒打过来的。
厉寒在电话里直接问,“贺禹州去洛杉矶了?”
此时的云骁,已经走远了好几步,他压低了声音,问,“厉寒,你怎么就那般笃定,贺禹州会丢下姜唯一去洛杉矶?”
厉寒胸有成竹道,“贺禹州把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就算他再爱姜唯一,姜唯一也没有他的事业重要。这会儿姜唯一一定很难过,好好陪陪她,安慰安慰她,也好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她……”增进感情了?
云骁话没说完,厉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他重新望回坐在围炉前,发着呆,走着神的姜唯一时,心中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感。
好像厉寒知道他会心软似的。
但这和增进感情,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有答应,要和姜唯一交往,只是出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