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跃动在他淡金色的睫毛上,从间隙间被筛碎落下,照着他透着异样苍白的脸:“靠这种事才能获得活着的实感和自我的价值……看,我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
他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几乎要把绘里世整个人都遮住了,这个距离实在太靠近了,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而绘里世的回答是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推,让他摔到了墙上,接着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这样他就动弹不得了,他比她高出一些,让她得微微仰头才能继续和他对视。
美丽的,干净的,明明就在眼前,也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向他投来瞥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的那条有羽毛装饰的白裙子,像天使收拢了翅膀降临,要给予罪人救赎……或者最后的审判。
他在等待。
他在期盼。
他在等她的手扼上自己的咽喉,好让他在窒息的痛楚中得到短暂的平静和解脱。
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踮起脚来,用两只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或许是因为穿得单薄,她的手不算温暖,还泛着凉意;也并不柔软,指腹和掌心都有薄薄的茧,让他不由地联想起了昨晚被她脱手掷出、将那只咒灵当胸穿透的那把冰雪般凛冽的长剑。
可随着声音被隔绝,那些在他脑海中浮沉的纷乱冗杂的思绪似乎也都安静了下来,他避无可避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那只咒灵诞生于恐惧与憎恨,自然无师自通地懂得煽动这种情绪,你要做的就是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她说,“它就是个无组织行为能力的杀人犯,谁都有可能被他选为可能的受害者,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仅此而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实在没有当心理医生的闲情逸致,”她叹气,“但是凯撒,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无可救药的烂人。”
“我不是吗?”凯撒自言自语了一句,慢慢抬起手来,掌心覆在她的腕骨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没有表现出厌恶抗拒,才舒展开五指又收紧,虚虚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不知道我在拜塔青训营里有什么样的声名吗,那些被我摧毁过梦想的人说——”
“那算什么罪名啊,”绘里世不以为意道,“球场上的胜负而已,你昨天晚上在训练场留到这么晚,是在训练新武器吧?”
“嗯。”
“对付世一?”
虽然有些不爽,但凯撒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承认了:“……嗯。”
“你是豪门俱乐部出身,应该很清楚想要摧毁一个球员有太多方式了。”绘里世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些,“但你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是靠进球决胜负这种方法,简直守序善良得过头了。”
他握实了她的手,荆棘王冠的尖顶上缀着一点珠贝般莹润的淡粉,那是她的指尖。
凯撒的整颗心脏都像是被蓬软的绒羽簇拥捧起,将千疮百孔织补缝合,他正要说话,又听见她说:“不过,我确实觉得你对内斯的态度有点问题。”
她提醒他:“内斯不会再是你的附属品。”
不是“你不能把内斯再看成自己的附属品”,而是“内斯不会再是你的附属品”,凯撒无暇深思这两个说法之间的差别,只是把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人通常情况下是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心动的频率历历可数。
“这种时候,”他轻声说,“我不想听到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绘里世:?
这种时候?什么时候?
“你在这里啊,绘里。”
视线从凯撒和她的手腕贴合无隙的手掌转到她耳边耳机外壳上与他脖颈上的纹身完全一致的图案,冶艳的蓝玫瑰倒映盛放在凪诚士郎的眼底,像冰山尖顶上折射出的微蓝色泽。
他还穿着漫城的训练常服,情绪稳定地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