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我大字不识,原还担心一家子命贱,这是被当官的给耍了。”
“结果恶霸关起来了,画也守住了,银子也到手了,老妇往京中来,一路都有人护着,终于是安了心。”
“今儿一早,有人来说事成了,让我还闹,还是寻江大人,就能归家去呢。”
“大人,你们这儿的饼可真好吃,我带点儿路上吃,不碍事吧?”
老妇说着,捂了捂胸口的饼,笑得局促又讨好。
方才要逼老妇说真话,江浔这才拿出一身的官威,这会儿当即就起身,将老妇扶了起来。
老妇犹有些惴惴不安,犹豫片刻,讪讪道:“大人,老妇没做什么坏事吧?没害着什么人吧?”
“可不敢毁了良心,不然死后下地狱,就见不着一辈子心善的老头子了。”
江浔摇了头,心中已然猜到来龙去脉,这会儿温声道:
“你且带着孙儿安心再待个两日,饼管够,到时我遣人送你们回乡,可好?”
老妇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好,青天大老爷定不骗人!”
从屋中出来后,江浔面上隐有怅然。
龚家一案只是个幌子,为的是引出清平城“官官相护”一事,再借由甲历关联到老师身上。
如此曲折迂回,可见老师手底下可用之人实在有限,二十年来或许只“深耕”了清平城这一处。
而龚家......
好在不是草菅人命。
江浔切切实实松了口气,但是瞧老妇人方才那感恩戴德的模样,他反而道不出心中滋味。
民生多艰,命如草芥,实在任重道远,非一人之力......
“公子。”
这时候,南风从外头快步而来,低声道:
“少夫人被长公主请进宫中了。”
江浔眉头骤然蹙起,抬步朝外走去,见着候在正堂的谢辉,他当即低声嘱咐道:
“护好他们祖孙二人。”
谢辉见江浔说得郑重,立刻点了头。
江浔对谢辉自是放心的,于是大踏步出了大理寺,声音里透出急切:
“南风,去接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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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岁从宫中出来后,径直往马车走去。
她正掀起马车的帘子,抬眸的瞬间,一双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岁岁。”
“阿浔?”
在心弦极度紧绷之际突然瞧见江浔,沈嘉岁先是一怔,下一瞬眼眶便隐约有些发红了。
她可以独自应对,但对江浔,她还是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江浔已经拉住了沈嘉岁的手,将她扶进了车里。
车帘落下的那一刻,未及言语,二人便紧紧拥在了一起。
婚后,朝来寒雨,暮有疾风,未得片刻安稳。
但拥住了彼此,便有了风雨共渡的决心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