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其中或有什么内情,须得寻到大哥方能水落石出。”
陆云晟说到此处,抬眸定定盯着陆云铮,沉声道:“大哥,夫人还在府上闹着呢,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云铮闻言心头惊跳,他当然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娘赶到别院为难惜枝,他为了获得娘的认可和支持,向娘透露了重生之秘。
但事关重大,很多地方他也说得含糊,爹在战场上丧命一事他也提到了,因此还挨了娘的一巴掌。
娘自然是不信他的,但那日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样或许还是在娘的心中埋下了种子,如今爹要北行,娘便开始忧虑了。
陆云铮想不明白,爹待娘都那般绝情了,为何娘对爹还是如此死心塌地。
要知道无论前世今生,他们母子俩在爹心中,都不及周姨娘母子万分之一!
陆云晟一瞧陆云铮的神色,便知其中果然有内情,他只沉声问道:“大哥现下方便归家吗?”
陆云铮只恍神片刻便摇了头,看着陆云晟语含讥讽地说道:“回去不过又是徒惹争吵,再被爹骂个狗血淋头,批个一文不值罢了,再者——”
“我可不信你们母子有什么好心,怕是巴不得我回去后又与爹大吵一架,好彻底断了父子关系,让你做这个将军府的继承人。”
陆云铮心里清楚,他娘今日这般做,或许也是想逼他回去,好赶在爹出征前让他们父子见一面,缓和下关系。
但是娘不知道,他早在上辈子就对爹彻底失望,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陆云晟听到这话,原本尚算温和的脸瞬间被寒霜笼罩,眼底也透出了冷芒来。
陆云铮不欲与陆云晟再多说,知晓他不会透露沈嘉岁的所在,当即转身就走。
然而他才迈了步子,身后就传来了陆云晟冰冷而讥诮的声音:
“大哥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云铮闻言脚步一顿,霍然转过身来,怒从中来,“陆云晟,你说什么。”
陆云晟不仅不曾让步,反而走上前去,站定在了陆云铮对面。
他比陆云铮要小上快两岁,又因着陆云铮本就比寻常男子高大些,二人的身量便差了几乎大半个头。
可陆云晟此刻仰着头,眸光冷凝,气势却丝毫不输。
“今日你我兄弟难得站一处,有些话我也想说很久了。”
“大哥你总是口口声声说,爹偏心于我,可事实上,爹在你身上所费的心血,从来远胜于我。”
“你身为嫡子,从蹒跚学步到拿起刀剑,哪一步不是爹亲自教导?至今武艺高强,又入指挥司当值,哪一步不是爹倾力栽培?”
“而我不过是借爹之势入了国子监,此后每一步,都是我在孤灯之下苦读熬出来的!”
“至此,我已万分感激,因为旁人家的庶子未必有如此机缘。”
“可是大哥你呢?”
“你就像永远填不满的沟壑,无论爹,不,不只是爹,是无论旁人如何倾尽心血待你好,在你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你眼中从来只有自己,且从来只知一味索要,只要稍不如你的心意,便成了亏欠于你,而后你便抱怨!嫉妒!甚至记恨!”
“说实话,我从未将大哥放在眼里,更遑论视为对手。”
“因为我读的是圣贤书,走的是光明道,我自有心中的追求,而不是着眼于将军府的一亩三分地,与你争抢争宠!”
“而如大哥这般,自私自利自我到骨子里的人,贪婪无度,永不知足,终有一日必将自食其——”
陆云铮从未被人如此劈头盖脸骂过,他先是呆怔茫然,随即面色渐渐涨红。
下一刻,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凸,眼睛里怒火翻涌,随即抬手一把掐住了陆云晟的脖子,用力之大,手背上血管凸显,脉络狰狞。
“陆云晟,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