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来得太急,安阳伯的额上甚至淌下了汗珠。
院中一片狼藉,什么香案贡品他早已见怪不怪,毕竟西院从前也没少办过各种法事。
只是此时安阳伯夫人跪坐在地,脸色煞白中带着蜡黄,当真吓了他一跳。
怎的十日不见,感觉夫人又消瘦了许多?
他匆忙迎上前去,在安阳伯夫人跟前蹲下,可还未开口,就注意到了地上开裂的桐木人偶。
木偶是趴着的,下面还垫着一张黄色符纸。
安阳伯忽然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
他急忙伸手捡起木偶,翻过来的瞬间,就看到了一张有血色晕开的符纸。
上面写着的,是江浔的生辰八字。
安阳伯整个人猛地一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御林军毫无预兆围了安阳伯府,可能不是因为江浔,而是因为自家夫人。
“夫......夫人,这是什么?”
安阳伯夫人的目光随着木偶移动,但两眼空空,似乎根本没听到安阳伯的声音。
这时候,南风走上前来,将另一张符纸递到安阳伯面前,并附耳低低说了什么。
安阳伯闻言彻底僵在原地,圆瞪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面白如雪。
这时候,御林军统领温成业走上前来,抽走了安阳伯手中的木偶,又冲南风伸出手去。
南风十分干脆地交出了黄符。
少爷早有预料,今日被派来的人定是圣上心腹,御林军统领温大人,而他只消将一切证据奉上即可。
这时南风又转过身去,指着被擒住的安妈妈,冷声道:“温大人,此乃人证。”
北风立刻押着浑身发软的安妈妈走上前来。
温成业扫了一眼,扭头看向安阳伯夫人,淡声道:“夫人也得随我走一趟。”
安阳伯一听这话,霎时四肢冰寒,急忙去护安阳伯夫人,疾声道:
“温统领,我随你走!”
温成业蹙眉,好心提醒了一句:“伯爷,此事你并不知情,只怕到了御前也无话可说。”
“且江大人如今在宫中处境不妙,在此多拖延一刻,只怕江大人越发水深火热。”
安阳伯闻言面色剧变,可犹豫片刻,还是挡在安阳伯夫人面前,疾言道:
“温统领,内子受了打击已神志不清,只怕到了御前更要坏事。”
“可否给我一些时间问清真相,我随温大人你入宫面圣!”
温成业瞥了眼面如死灰的安阳伯夫人,想到出宫前圣上的旨意,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伯爷请尽快,毕竟......是为了江大人。”
安阳伯感激地冲温成业点了点头,“还请温统领移步院外,还有南风,你们都出去。”
温成业既已答应,便十分干脆往外走去,临出院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心头感慨:
身后这样的一家子,也难为江大人走到如今的位置了。
院中只剩下安阳伯夫妇二人。
安阳伯看着面容枯槁的夫人,眼眶渐渐发红,他不知道,夫人已被执念折磨到如此地步。
他弯下腰去,攥紧安阳伯夫人的手,只觉入手冰凉,忍不住颤声道:“夫人,对不住,对不住.......”
安阳伯夫人神情呆滞依旧,像是被抽了魂般。
安阳伯看到此处,喉咙酸涩难当,心中愧悔奔涌而上,几乎将他淹没。
他和夫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