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自那之后她便成了我的女儿(2 / 2)

“原来是这样。”崔寄了然,寻常大家族里头的女子有颇受重视的,几乎都是幼年时会有乳名,为亲近之人称呼;待开蒙之后,又会有师长或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起了学名;再及笄待嫁时,便又会由父母长辈起字。

这么一看,先前所看到的那《农耕图》上落款的“琢光”,与如今贺娘子口中的“神珠”,无一不是关家对这个收养的小娘子的无限的希冀和美好的祝福,若关家小娘子真的是阿璀,该多好啊。

崔寄只愣了一愣,才复回答贺娘子方才的问题:“是,关小娘子的容貌,与吾幼妹幼年时容貌有三四分相似。”

“她们这样年岁的小娘子,都是这样青春美丽的,但凡骨相相似的,容貌乍一看也都能看出几分熟悉的感觉来。你说你家幼妹与吾女容貌相似,不知可有她幼年的画像做对比?还是这只是你凭多年前记忆的揣测?”贺蕤问这话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关璀到关家后,每一年都会给关璀描一幅像,若是崔寄有关璀幼年的画像,两相对比一番也算是个佐证。

另一方面,这话里表现出来的不甚明显的咄咄逼人,其实是贺蕤刻意压住的内心的不愉。她与阿璀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将阿璀当做自己的女儿,如今这莫名其妙出现可能是阿璀兄长的人来寻阿璀……若阿璀真是他的幼妹,他想带走阿璀的话,自己到底是舍不得的。

“虽没有画像,但我如何能不记得我家幼妹幼年时的模样呢?”崔寄似乎也看出了贺娘子的透出的那点不愉,只稍加思索便也猜出缘由。

贺蕤为崔寄煎了茶,并没有答他的话,照旧神色平静:“记忆,不见得是靠谱的。”

略停了停,她又开口:“我当年与神珠相遇的情形,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

“多谢贺娘子。”崔寄就着坐席拱手一拜,待复坐下时,他才斟酌着问起当年的事情。

“贺娘子当初与关小娘子是六年前的春天在潇湘一带遇见的吗?”

“是,六年前的初春在祁阳县,时间上若说得具体一点,应该是二月十六日之后的一两天,但具体到是哪一日,我便无从判断了。”贺蕤略一思索便开口回答了他。

崔寄有一丝诧然:“为何这么说?”

“那些人到处都有大小兵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二月十六日祁阳县起的那场兵事,那场兵事最后能被压下,还是因为旗军。只是在云旗军到来之前,祁阳县城中已有乱战,城中百姓颇受磨折,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普通百姓因受无差别攻击而亡。我当时路过祁阳县的我,便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贺蕤慢慢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只是叙述出来的语气却是淡淡的,甚至也只说大概,连细节处也懒得回忆。

“二月十六,我最后的记忆是被砍一刀,身受重伤昏死在路上。然而我再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是在一处废弃破旧的道观。那时,我身边便只有神珠。后来才知道,是她碰到昏死在路边的我,心生不忍,纵然年幼体弱,却还是硬生生将我从路上拖回来的。”

“我身上的伤很重,那几日几乎都是半昏迷着,偶尔清醒的时候,会感觉有人在为我治伤,喂我喝药。但那时我们身无分文,神珠是如何请得医士买的药草救我性命的,我至今日仍旧不知,但我却知道,她为了救我定然用尽了我难以想象的全部力气。我们在那处破道观里头藏了七八日,直到家翁派出来的人寻到我,我便将她带回了关家,自那之后,她便成了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