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框子(1 / 2)

在皇上那金碧辉煌的寝殿内,隐匿于繁复华丽的屏风之后,静静伫立着一面世间罕见的落地铜镜。这铜镜,历经匠人无数日夜的精心雕琢与反复打磨,虽非琉璃水银之镜,却能以其独有的温润光泽,将人的影像映照得分外清晰,能还原出九分本真之姿。

赵成宇,这位意外踏入皇权中心的青年,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尊贵的皇上便服,缓缓步至这面神奇的铜镜前。镜中的他与原本的自己并不相似,只是年纪相仿。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感受到了这份权力的重量与孤独。在这深宫之中,只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思绪飘远,赵成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宫中人物的剪影:皇后高凌燕,那位端坐于大殿之上,气质高华,母仪天下的女子,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帝国的兴衰;赵祺儿,作为他在这宫中唯一的亲人,夫人之位虽显尊贵,却也难掩内心的孤寂与牺牲;方癸孜,那位宣称要离宫修仙的妃子,她的离去,像是为这深宫生活投下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让人不禁遐想连篇;而珍娘娘,那个立志成为女医典范,用医术济世救人的女子,她的坚韧与执着,在赵成宇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直至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竟连这位不凡女子的全名都未曾知晓,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歉疚与遗憾。

这样的念头,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飘落的花瓣,轻轻触碰了赵成宇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他开始意识到,在这权力与欲望交织的皇城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背负着各自的使命与秘密。而他,赵成宇独立于世,更像是一个外人,突然变成了大家长,突然要管理他们还要盘活全局。

于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那面映照出他内心世界的铜镜,步伐坚定地向殿外走去。

赵成宇身着轻便的常服,步伐轻快地走出金碧辉煌的寝殿,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温和而坚毅的脸庞上。小框子,这位自幼便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地从一旁候着的宫人手中接过一件绣着龙纹的披风,轻轻披在赵成宇的肩上,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皇上,这天气早晚凉,您可要注意龙体啊。”小框子关切地提醒道。

赵成宇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小框子,你可曾想过,这皇宫虽为天下至尊之地,却也不过方寸之间。你可知,这皇宫究竟有多大?”

小框子闻言,略一思索,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小框子没读过几天书,只识得千字文,但奴才曾听大学士提及,皇宫占地约莫三十二亩,每一砖一瓦皆蕴含皇家威严与匠心独运。”

赵成宇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深邃。“三十二亩。”他抬手,指向城墙的东南角,那里是皇宫与民间接壤的边缘,“朕欲在角楼之上扩建一座戏楼,让各地的戏班轮流登台献艺,不仅限于宫中庆典,更要在平日里,让这悠扬的唱腔、生动的表演,成为连接皇权与民心的桥梁。让靠近皇宫的百姓,乃至更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这份欢乐与和谐,而非高墙深院的隔阂。”

小框子闻言,心中暗自赞叹皇上的仁德之心,连忙应道:“皇上圣明!那奴才这就去安排,是现在即刻召见工部大人,还是待明日早朝后再议?”

赵成宇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性与信任:“此事不急于一时,朕不想过多干涉细节。你且去告知赵贵妃,让她来主持此事。赵祺儿刚刚开始经营戏楼,也算是有。至于工部,让他们直接听命于赵贵妃便是。”

赵成宇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回寝宫的路上被故宫角楼上那想象中的戏楼景象猛然拉回现实。他站在宫门口,望着缓缓驶来的宫车,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转身背离即将载他前往朝堂的马车,缓步向寝宫走去。

“小框子留下,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赵成宇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径直走向床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上。小框子紧跟其后,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皇上突然间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赵成宇背对着小框子,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外,那里是自由与束缚交织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这片刻的宁静来平复内心的波澜。“跪下!”这两个字,带着一丝戏谑,也藏着几分试探,从赵成宇的口中冷冷吐出。

小框子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皇宫里,皇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圣旨,不容违抗。他毫不犹豫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头深深埋进尘埃之中,声音中带着哭腔:“皇上,小的错了!小的该死。”

赵成宇转过身,目光落在小框子颤抖的身影上,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卑微的奴仆,更是这个时代无数被压迫者的缩影。在这个奴隶制盛行的国度里,人命虽宝贵,却也如草芥般被随意践踏。赵成宇不禁想起了自己原本生活的世界,那里没有如此严苛的等级制度,人人平等,自由呼吸。想到这里,他对这个时代的厌恶与无奈又多了几分。

“我也不能怎么样吧?”赵成宇自言自语,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他明白,即便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无法单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的根本。制度的变迁,是历史长河中不可逆转的洪流,多少明君昏君,多少朝代更迭,都未能彻底颠覆奴隶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