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发双手有些颤抖,他思忖片刻:“来,进屋说吧。”
岳东林和潘晓晨随着老人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太多的摆设,一把红木太师椅放在了正中间,客厅放了一个大鱼缸,院里还有青瓷水缸,前院和屋里都能看到水,水即为财,藏龙之势,必有水渊,蛟龙有水即出,桌子上放了两个陶瓷的花瓶,并没有摆花,岳东林一看就知道这屋子的布置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方位很明确,旺人旺财。
“你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刚才说的1978年东平湖卖艺到底是什么事?”老人家到底是做生意的,说话还是比较谨慎的。
潘晓晨拿出照片给李来发看:“李爷爷,您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李来发戴上老花镜,把照片放在灯下离着一尺远细细地看,沟壑纵横的脸上轻微抽动了起来,嘴角攒动,几次想开口都没有说什么。
他摘下老花镜,尘封的旧事仿佛让他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
“李爷爷,您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我是晨E讯的记者,我已经见过登春爷爷了,是他告诉我们1978年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未了心愿,我们一来是受占文爷爷之托,二来也是想弄明白这件事的始末,或许冥冥之中我们就会在这里遇到。”潘晓晨说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也是想打消老人家的顾虑。
“占文……”李来发听到故人的名字尤觉得陌生又熟悉,“他现在怎么样了,传绪呢,还有登春,他们……他们都还好吗?”
“占文爷爷身子硬朗,只是不会琴书了,传绪爷爷我没有见到,听占文爷爷说他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登春爷爷……他已经……不在了。”
“啊,登春……不在了?”李来发一阵愕然。“占文爷爷说都是和1978年你们一行四人来东平湖卖艺有关,他们来找过你,但是怎么都没找到,这么多年,您都没有想过回老家吗?”
李来发慢慢卸下心防,人都不在了,有些事或许也到了该说的时候:“我今年80岁,后半生都在东平了,本来我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在这里成家立业,现在也四世同堂了。起初,我也不踏实,想着要回去,毕竟爹娘还在,几次回去都迷路,走走停停又绕回到了东平湖,跟鬼打墙一样,走得我满头大汗,看不清前程后路,总觉得跟起雾了一样,闷头走的时候,听见一声清脆的铃声,我浑身一颤,看到远远地走过来一个拿着幡布的老先生,幡上写着两个字:算命。”
潘晓晨和岳东林脸上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李来发继续说:
“那个年代确实有不少走街串巷算命的仙人,我愣在原地,他走过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今天我们在这里遇见就是缘分,我给你算上一卦吧。我有点害怕,我说不……不算了,我兜里……没带钱,老先生摆了摆手,有缘人,我不要钱,免费送你一卦,你信我,一定不会吃亏。老先生见我还是迟疑,笑了笑说出我的生辰八字,竟然不差分毫,我这才真的让他算了一卦。”
“这么神?”岳东林禁不住插了一句话,李来发把手举到眼前:
“他看了看我的手相,掐着手指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不多时,他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小伙子,至今未娶吧?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那个时候确实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我,我也说不清该娶不该娶,老先生不用我多说,就好像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有人愿意嫁,还不赶紧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看你子嗣运很好,未来多子多福,财运跟着也会旺起来,你这一世走运了。我一听这是上上签啊,在那之前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打一辈子光棍,守在爹娘身边,有口饭吃就行,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经老先生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要转运了。”
潘晓晨和岳东林饶有兴致地听着。
“这是其一。老先生说。那其二呢?我有点迫不及待。其二么,哈哈哈,你可得听好喽。老先生来回捋着三寸长的山羊胡故意卖关子:你原来之所以不走运是你在的地方不对,太干太旱,对你不利,这就跟你种庄稼一个道理,土壤不对,庄稼白费,土地选好了选对了,有苗还愁长吗?我听着是这个道理,不由得点点头。老先生又说:我看了你的命格,多水的地方能旺你,这东平湖就是你最好的去处……老先生停了停,最后郑重地说:也是你最终的归处。我跟着心里默念了一遍最终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