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花瓣般扑闪的蝴蝶,与崔柯擦肩而过,直愣愣地往前飞扑。一只干燥粗糙的手,残暴地笼住了它,迅速收紧,再张开,残破的蝴蝶翅膀,悠悠荡荡被风吹落。
“噢,现在都接近傍晚了。你不饿么?”
“不,我只想喝水。我太热了。”郗商秀闭上眼睛,薄薄的衣服面料下的身躯因为痛楚而颤动。
崔柯以手作扇,挥动手掌。她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从正前方传来。
“郗先生,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只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崔柯放下挥动的手臂,手向后腰处伸去,指腹触摸到微微发烫的天蓬尺。
郗商秀点头同意了。但他的内心毫无由来地闪现出了一股瑟缩颤抖的寒意,好似他又回到了深海里。
手指拨开粘在脸庞的发丝,崔柯问:“郗先生,你知道我是你女儿郗灵州请来的人吗?”
请来的人?这几个字在郗商秀的头脑中翻滚。有些不对,这事情不对,人不对!他喉咙里蓄积起愤怒的嘶吼。他被骗了!不,是那个该死的贱货在戏弄他。
“请来的人是什么意思?”他快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不,这不是他,他是理智冷静的人。吞咽,把愤怒的嘶吼声吞咽下去,嚼碎了吞下去。
一阵奇怪的、令人不安的喉音回响在庭院里。吕三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再回转了视线,与崔柯的目光相撞。崔柯漆黑的眼瞳里,暗藏一丝紧张。
“请来和你见面。”平稳的声音,“你的女儿,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那现在你可以走了。”紧绷拉直的声音,底下暗藏即将喷发的火山。
崔柯不想走,沿着脸庞流下的汗珠打湿了她的衣领。她再一次重复问题,“她怎么和你说的?”
“相亲。”郗商秀像吐石头一样,硬邦邦吐出两个字。
“噢。”
崔柯内心的怒火在瞬间被点燃。郗灵州又一次欺骗了她,这个女人嘴里从未有半句实话。全是谎言!她眼前刹那间浮现郗灵桃欲言又止的表情。
郗商秀今年57岁了……要不你再想想,崔柯的耳畔响起郗灵桃着意强调的数字。
吕三讶异地看向郗商秀,这个快死的人竟然还想结婚。
“郗先生,很抱歉,我不是你女儿说的那个女孩。”崔柯压下怒气。
她眼睛微闭地想,郗灵州做事不地道,那别怪她直接拆了她的台。
“你还记的吕翠竹吗?”
这个该深埋在时间灰烬里的名字,陡然出现唬得郗商秀心上一颤。
“你是谁?”他焦急地追问,平静呆滞的脸再起波澜。
崔柯不答,她是提出问题的人,她需要得到答案。吕三没曾想到崔柯又旧话重提,不能从郗灵州处得到的答案,那就从郗商秀这里得到。
他轻咳了一声,轻声提醒崔柯。
“崔柯,今天的事和吕翠竹无关。”吕三不想崔柯在这件事上追究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