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这些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吕三叹了一口长气,“你有时得想想,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想走去哪儿。”他拿走崔柯手心里的人偶,“你该了解自己。”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黄斌斌只能化身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呆笨的木质人偶,牢牢地被粘在吕三的肩膀。坐在人肩上的人偶,不曾引起大家的注意。
因为孟氏敬香行礼的仪式结束了,后头便是请香火袋和平安牌。孟氏的五公妈庙里的香火袋和平安牌,在南城十分受人追捧,甚至临近的周边城市,也会特地来请。
“大家请排队,都有都有,一个个来。”
五公妈庙里的庙祝们站在庭院里维持秩序,人群推挤着上前。年轻人投入筐中的香火袋和平安牌,有许多是私人设计的,与普通寻常的形制不同。
“你不是说你今年不来了么?”
“我原本以为是骗人的,谁知道真有玄学的力量。我前几天路过一栋楼,一个广告牌就在我面前砸下了,距离我不到半米!”
“求个心安……大家都说灵验,那肯定是有点玄妙在里头。”
“他们都来,那我也来。来都来了……”
“年轻人,要虔诚。你这丢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这是我爱豆的小卡,我给他求平安……”
吵吵嚷嚷的人群,形色各异的愿望与诉求。崔柯望着眼前泥塑的神像,顿觉有丝荒唐,她想起了那个残破的魂体,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真正的“神明”正在等待消亡。
“小姑娘,你不投?”身旁的老伯推开崔柯,“不投,就不要排队占位置。五公妈庙好几年没进行开光活动了。我来这一趟不容易……”
后头的人对老伯一次性投了几十个平安牌的行为,产生了轻微的异议。
“阿伯,你放那么多,不要放啦。后面的人不够放了!”
“我凭什么不能放,我排队排进来的。一我没插队,二没有规矩说一人只能放一个!”
一场争端即将被触发。崔柯看见老伯头顶的白发,想起了阿奶。再闹下去,他不占理,崔柯伸手拉了拉老人。老人看见庙祝不耐烦的脸色,放下最后几块平安牌,便跟着崔柯走出庙门。
老伯矮小瘦削,身上的衣服破旧却清洗得十分干净。他擦擦眼角,突然跟崔柯说起了话。
“我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我是替我们村里的好些人做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人。”老伯不管崔柯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那里的孩子,好多个都离家出走了。我孙子是其中一个,他去年离家出走的,再也没有回来。我听说这五公妈庙灵验,提前一天来的。我是老老实实的排队……”
崔柯原本是不甚上心,随便听听的。但当她听到老伯说请平安牌的原因,她倏地看向老伯,着急地说:“孩子离家出走了,你该报警啊。求平安牌有什么用?”
“我们那里的孩子都给网络游戏害了。”老伯牛唇不对马嘴的说着,显然未将崔柯的意见听进去。
“要是没有网络游戏,我孙子不可能从那么一个懂事可爱的孩子变得完全不听话,不能管。他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了,我都数不清是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