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除了做搬运工、在码头外卖点供应吃食,没从这项贸易中获得什么益处。时常还遭受到官府的盘剥,他们严禁普通百姓靠近码头,或者跟外商交谈。
一旦发现类似的行为,就会被抓进牢里。那时的环境已经十分动荡,官府的苛捐杂税太多,有许多活不下的人经常偷溜进船舱里,远渡海外,想着在海外谋求生机。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听过人说这片大陆之外的土地,遍地是黄金,处处是机会,只要有手有脚就饿不死。这些传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去了外面的人,也从未有消息传回来。
城里有一户人家姓乔,乔家父母在年初爆发的一场瘟疫中,给官兵拉走了。自那以后,没人见过他们。大家都说该是病死了,人不会回来了。
乔家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13岁,小的是女孩5岁。兄妹俩的感情极好,他们靠着左邻右舍的帮衬,勉强活着。但长久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邻居们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别说再养多两个孩子。乔家大儿清楚他们兄妹接下来的日子,只能活着等饿死。人被逼到了绝境,胆子反而会变大。
反正横竖都是死。乔家大儿竟敢带着自己的妹妹,偷偷登上了即将驶向海外的商船。没人说得清,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做到的成人都没法办到的事。
商船离岸,航行五六天后,遇上了暴风雨。船沉了,船上的一个船工靠着一块木板漂流在海上,第二天侥幸遇到了另一条商船获救了。
上船后,他总说他看见了两个孩子泡在了水里。一个是十来岁的孩子,另一个是不到三岁的女娃。船上的人也没当回事,只说估计是哪一户人家偷跑上船,命不好一家都死了。
船上的人都感叹船工的命大,一船的人都没了,独独他活了下来。船工回到了南城,脑子却是落下了点毛病。他总拉着人说他在海里漂浮时,见到了两个孩子。
最初周围人听个新鲜,后来大家都觉得没劲了,船工还总翻来覆去地讲这个故事。船工回来后的第七天夜晚,南城港口的一个码头爬上来了一个孩子。
他浑身湿漉漉的,直接回去了原来的家。到家了,他发现家里有人。原来是南城来的流民抢占了这间空屋。流民与孩子起了冲突,闹了半宿,四周的邻居都没睡好。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邻居上门来查看情况时。他们发现乔家的大儿回来了。众人寻问他去了哪里,乔家大儿含糊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大家也明白了,小女孩怕是在海难中没了。
那个年岁,死人是常有的事。用不着多安慰,邻居们感叹乔家大儿半年不到家破人亡。人群散去,大家都得为生活奔忙。谁也没去注意。
乔家大儿家里的那帮流民去哪里,他一个孩子怎么能抢得过五六个身强体壮的流民。更不用说,乔家大儿的饮食起居。大家有更要紧的事关心。
南城先是弥漫起了终日不散的浓雾,外面的商船进不来了。接着便是六月下起了飞雪,洋洋洒洒的大雪近乎浸没了整座城市。南城从未下过雪。
城里的居民掀起了惶恐的情绪,官府压制不住暴乱的百姓,府衙很快便被百姓占领了。而后一场血腥的屠杀被开启了,一座城内的人互相残杀,血流遍地。
七七四十九天后,南城弥漫的浓雾散去。城内遍地尸骸,内河飘满死人,整座城没有了活着的人或牲畜。乔家大儿走出门,自此登仙而去。”
“你这讲的什么破故事,没头没尾的。”黄斌斌说。
吕三笑着说:“它就是这么写的啊。我们现在见到的南城人,都是自那以后从其他地方搬迁过来的。”
“胡说吧?”崔柯问。
“不,是真的。南城各个家族的族谱上,都记载了自己家族因何事在何时,来到了这座无人的空城。”
吕三的话音刚落,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河岸边,河面吹来一阵河风,让三人不住地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