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腊店内没有空调,两人吃着热饭,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
崔柯拿起纸巾擦汗,“为了这一顿,来一趟马西也值了。”
“怎么昨晚那顿,你吃得不好?”吕三夹起一块烧鸭放进嘴里。
崔柯喝下一口冰咖啡,说:“昨晚那顿?我可算彻底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了。面对他们,我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那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出门前,我不是跟吴恩益说好了,明天是最后期限……”
“吴恩益?是原先隔壁店的吴恩益吗?”在店里收拾卫生的阿婆,突然出声打断了崔柯的话。
吕三点头,他熟络地与阿婆攀谈起来,“是啊。阿婆,你也认识他?”
阿婆的背有些驼了,头发白苍苍,一说话就露出了嘴里的两排白亮的假牙,但她的一双眼聚着两团火,因此阿婆看起来样貌说不出得精神。
她放下手里的抹布,说:“我不止认识他。他就是我看着大的。”
她腿脚灵活,往前走了两步,跟崔柯、吕三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一手拍打着桌面,她紧皱着眉头,失去厚度的嘴唇紧紧下压,说:
“吴恩益,不是好人来的。你们别叫他骗了!”她一双眼睛扫向两人的脸,压低了声音说,“他妈说不定都是叫他气死的。这样没有人伦孝道的,不可以交往的,年轻人。”
吕三随着老人的声音,也放轻了说话声,“我们对他是有一些怀疑……”
“不用怀疑。”阿婆先是轻笑了一声,再是冷笑,“他是什么样的人,整个巴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阿婆,那你给我说说可以吗?”
老人点点头,这些事只要有人来问,她便愿意说。
“吴恩益的爸妈是我介绍认识的。他们俩夫妻,人勤奋肯干,那时候能盘下一间店铺,是很了不起的事。”老人的眼里流转着往日时光的影像。
“他们生了四个孩子,吴恩益排第三。但他们命不好,四个孩子,陆陆续续死了三个,只留下老三。对于仅剩的这个孩子,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渐渐的,吴恩益的性格就变了……我曾跟他妈说过,穷家娇儿最要不得,但人家没听进去……吴恩益12岁被学校退学了,因为他在学校偷东西……
我看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不行。他整天游手好闲,家里有钱就拿去花了,成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那时候,我们讲成家立业。男人成家,有了老婆孩子,会踏实。”
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口气,“他看人就看摸样。长得不好的,看都不看一眼。我给他介绍了多少个,无论女孩多贤惠多持家,他都挑人家长得矮,单眼皮,腰粗……
直到介绍了陈季笙。他痛痛快快就结婚了。那时,他爸身体也不好了,只等儿子结了婚,他能撒手走。那个店铺,落到了吴恩益手里……
想起他爸从生病到出殡,吴恩益一滴眼泪都没掉。我就觉得这个人没救了,但又怀着希望以为有了陈季笙,他能学点好的。”老人手握成拳,捶击桌面。
“没想到,我把陈季笙想错了!”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气坏了。
说完这句,老人的嘴巴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