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个让她们都措手不及的变化。看似回归正轨的人生道路,被这个变化推向了不可预测的路途。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接受吧。”吕翠竹说。
“可……可我什么都没教过她。”吕翠竹成了两人间,难以承受变化的人,“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小莲,我老了,我怕啊。”
话音刚落,两人都感到一股悲凉。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要走这样艰难危险的路呢。
说到底,是她们的自以为是害了她,白白地让她虚度了13年的光阴。
崔柯在阿奶离开房间后,捏紧手里的被子,又忍不住看向了床尾。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她抬手揉揉眼睛,再看向床尾,那个人不见了。
骤然放松的精神,让崔柯感到困意袭来。她的四肢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就被拉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当吕翠竹和彭小莲前后脚踏进崔柯房内时,叫醒崔柯的不是两人略微沉重的步伐,而是彭小莲手中那硕大一碗的食物。
冒尖的牛肉片,热腾腾地散发馋人的香气。香味荡漾在半空溜进崔柯张大的鼻孔。
她眯着眼,像往常一样,懒懒地嘟囔着,说:“阿奶,喂我。我先吃两口,再起床。”
“坐起来吃吧。”
一道温和、慈祥的女声响起。但这绝不是阿奶的声音。崔柯猛地睁开眼,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臊红了脸。
她两手胡乱地拨弄散乱的长发,又慌里慌张地坐起身,想赶紧下床,从客人手中接过那硕大一碗的食物。
但她刚掀开被子,预备下床。
吕翠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悠哉散漫地说:“你不用下床……”
崔柯哪里好意思自己坐在床上,让客人给她送早饭。她不听阿奶的劝阻,翻身下床。
一骨碌,崔柯两脚跟软面条一样不听使唤,她慌手慌脚朝床边扑去,试图扒住床沿,结果却是顺着床往下翻滚摔倒在地。
“你也下不来。”吕翠竹见到崔柯滚落在地了,才说后半句。
那你不早说。崔柯半倚靠在床边,心里头埋怨阿奶。
彭小莲走到一旁,将碗放在床头柜,单手将崔柯提回到床上。崔柯直愣愣地躺回了床。这下,她意识到不对劲了。
哪里有七老八十的人,能一只手提起百来斤的人。她单手提二十斤都费劲。
吕翠竹坐在椅子上,双手拍打身上衣服的褶皱。
“你没有精神病。你看到的她,和昨天的女孩,她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吕翠竹拍打的动作,不得不因她十指的抖动停滞。
“阿奶,你在说什么呢?大早上跟我闹着玩是吧。”崔柯说话时,牙齿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吕翠竹看见孙女脸上的茫然与紧张,她心下不免一阵抽痛。她站起身,坐在了床沿。
她不紧不慢地用干瘦的手指,梳理崔柯凌乱的头发:“她是我少女时期最好的朋友。你叫她彭阿奶吧。”
“哪个彭阿奶?我平时怎么没见过。”阿奶的手指刮得崔柯的头皮发紧。
她觑着老人家,堆起笑干巴巴地说:“阿奶,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只有一个闺中好友。她不是……不是出嫁半年后,在夫家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