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嚣张跋扈的太监不同,陶太监来了福建之后,就一头扎进了矿坑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黄家已经将手里的银子,加上府衙推官张思敬那边的银子一起,全都换成了铜钱。
可是等了这么久,朝廷新铸钱的样式也没有流出来,特别是那个死太监还总是和苏泽混在一起,这都让黄时行心中有些忐忑。
自从上一次办报的时候在苏泽手上吃了亏之后,黄时行心中对苏泽隐约有些忌惮,总觉得和苏泽扯上关系的事情会有什么变数。
不过黄家已经在私铸这件事上面下了重注,家中几个作坊都改成了私铸的工坊,还购买了大量的煤炭,就等着开工了。
不仅仅是黄家,黄时行认识的几个大家族,几乎都是明目张胆的做着准备,就等着朝廷的新钱流出来之后立刻跟进私铸。
黄时行冷笑,就算是宫里来的大太监又怎么样?这福建到底还是他们乡绅的天下,这陶公公不和福建乡绅合作,就注定弄不好新钱!
说起来黄时行还要感谢这位陶公公,也是因为这次机会,黄时行这才和张推官彻底捆绑了在一起。
这一次张思敬担任乡试印卷官,黄时行终于让张思敬松口,在印卷后,想办法将卷子从贡院中传出来。
虽然只是提前一天知道卷子,但是在乡试的竞争中,只要能提前知道卷子,在考场上就有极大的优势。
只可惜这位张推官的胆子还是小了一些,千叮万嘱不让黄时行透露给其他秀才,要不然是延平书院内,就有人愿意花大把银子提前知道考卷。
只要自己考中了举人,那就和苏泽云泥之别了,等自己踏入官场,苏泽一个区区秀才,就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黄时行幻想着自己考上举人,将苏泽踩在脚下时候的样子,心情又舒畅了不少。
至于苏泽考上举人?黄时行从小被称为神童,考上秀才也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中举。
整个福建府,一年内连续考上秀才和举人的读书人屈指可数,黄时行可不觉得苏泽有这个本事。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秀才们结伴而行,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山贼敢打劫,这些都是各府各县的秀才,要是谁被打劫了,这山贼肯定要被官府通缉死。
等到苏泽赶到福州府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日了,还有不到二十天乡试就要开始了,苏泽先是和同学一起去福建学政衙门报名。
乡试的流程和童子试差不多,里长保长出具的户籍证明,当地县学教谕或者府学训导出具的生员资格证明,再加上考生之间互保的契书。
乡试是十人联保,只要有一人作弊,那联保的其他生员也会被取消本次乡试的资格。
苏泽和知根知底的县学生联合作保,很快就完成了考生资格登记。
果然和陈朝源说的那样,福州府内的客栈都涨了价格,几个靠近贡院的客栈更是全部订满了。
苏泽一行人出了福州城,在靠近城门的一座佛寺住下。
相比住在闹哄哄的客栈,苏泽反倒是觉得这座西禅寺的风景非常的不错,寺庙中的沙弥说,西禅寺始建于唐代,但是苏泽看来这座寺院的建筑风格根本不是唐代的,应该是本朝重建的。
西禅寺的知客相当热情,对于寺庙来说出租单房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是有人考上举人,那举人老爷必然会捐上一笔香火钱,下一次乡试西禅寺的单房就会更好租一些。
若是寺中住宿的能中一个解元,那西禅寺立刻能和同城的涌泉寺一样,成为读书人传闻中能保佑中举的“吉刹”,那下一次乡试的房租又能涨上一些了。
只可惜西禅寺这些年运气不佳,连续十年都没有寄宿的读书人中举了,以至于单房的租金一年不如一年,成了福州府最便宜的寄宿寺院。
不过苏泽看来,西郊山麓的西禅寺风景相当不错,也没有城内的燥热,反而是个可以静下心来读书的地方。
苏泽没有跟着陈朝源他们去贡院附近摆摊,而是在禅房拿出水文图,研究如何治理福建的水患。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只看到一名小沙弥手里捧着果盘,红灿灿的荔枝非常的诱人。
“施主,这是寺中荔枝树上结的果子,已经用井水镇过,方丈让我等送来给相公们尝尝。”
苏泽感激的收下了荔枝,向小沙弥问道:“寺内还有荔枝树吗?”
“有的,据说一颗荔枝树唐代就种下的,每年结的果实全寺都吃不完,相公这盘荔枝就是从那颗树上摘下来的。”
七月份的荔枝已经到了尾市,但是这西禅寺的荔枝依然甘甜可口,冰镇之后更是消热解暑。
苏泽再次向小沙弥道谢,又请他打来一些井水泡着,等着陈朝源他们回来再吃。
黄时行自然不可能住在寺院,他包下了距离贡院最近的客栈魁星楼的套房,此楼距离贡院最近,上一届的乡试解元也曾经住在这里。
黄时行也有些肉疼,但是为了能尽快拿到张思敬传递出来的卷子,他只能花高价订了魁星楼的套房。
参加乡试的考生们,有的留宿于青楼,沉溺于温柔乡中;有的忙着摆摊卖货,想要趁着乡试大赚一笔;有的还在住处刻苦攻读,认真准备乡试;有的呼朋引伴,忙着结交新的朋友。
在南平的矿坑铸币厂中,陶公公看着黄橙橙新币。
这一批新币铸造出来之后,陶公公就拿着朝廷的命令,调集福建官办铁厂和矿坑的工匠,在福建水力充沛的地方再建造五座新的铸币厂。
而这一次陶公公更是明确表示,所有来铸币厂干活的工匠都有薪水的。
陶公公又向福建布政使衙门移文,请各地府县衙门征调民夫,治理福建境内的主要河流!
端午节事情太多了,最近也有些卡文,先不求月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