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硬狠狠地落到地上,吓得周昫和那小吏同时缩了脖子,两个人都拼命摇头。
无妄之灾,那小吏捏着笔,恨不得躲到角落的阴影里去才好,只求这两位大神不要拿他来做文章。
陆浔不是看不懂周昫的意思,无非是以前训责时从来没有他人在场,如今这屋中却不只他们两个,周昫潜意识里就在排斥和抵抗。
陆浔使了个眼色,那簿记小吏就忙不迭地起身告退,把屋中剩下的几个侍卫都带了出去。
门一关,这偌大的审讯室里便只剩得他们师徒两个。
周昫也说不上自己是松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屋中没有外人让他觉得安全,可也意味着陆浔不会再对他留手。
“师父……”周昫刚喊了一声,正想着给自己求个情,便见陆浔起了身,将桌上收拾干净了,让他趴上去。
虽说早有预料,事到临头了周昫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他有些僵硬地起身趴了过去,两手往前伸,紧紧地抓着桌沿,难得没有忘记把裤子褪掉。
内廷司里有的是各式各样的刑具,但很多都不适合用在周昫身上,好在板子藤条这些是不缺的。
陆浔沿着墙边的架子走了一圈,挑了几块板子在手上掂着。毕竟不是自己府上用惯了的东西,陆浔也不着急动手,挽起袖子先试了试手感,拿捏得差不多了才抬手凌空挥了几次。
周昫趴在桌上,听着身后呼呼的破风声响,不知不觉就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衣服被掀开了,身后乍然触到空气,周昫忍不住缩了缩,手上又攥紧了几分。
果然不管趴多少次,他还是克服不了对落板的恐惧,反而越来越怕。
板子点到了身后,比划着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角度和位置,只一会儿,陆浔的声音便落下来了:“四十记,先收收心。”
周昫吓了一跳,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大的数目,可他方才走神被抓了个正着,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勉强应了声“是”,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点抖。
板子落下来了,周昫绷紧了神经,结果却出乎意料地没那么疼。
陆浔只用了六七分的力气,直上直下地拍打,仿佛眼前是一团十分劲道的肉。
周昫咬着牙,偶尔在呼吸的间隙受疼嘶气,心里的惧意却越来越大,不出二十下,眼眶就红了。
身后的颜色和热意都是慢慢堆叠上去的,这摆明了是预热。他受过陆浔那些磨人的手段,知道预热之后的那顿打,才是真正的震人心魄,每回都能嚎得他不似人声,恨不得当场撞死算了。
“师父……”周昫在落板的间隙中喊他,声音有些哽咽。
“嗯?”陆浔应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周昫缓过了两个呼吸,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先帝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的……嘶——您饶我这一次行吗?下次再不敢了。”
身后的板子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就在周昫以为自己求饶成功,正想撑起来再反省几句时,腰上突然一紧。
身后的炸疼来得突然,眼泪比声音更先出来,在又一记炸响之后,周昫才猛的哭嚎出声:“师父!师父我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