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找陆浔问个究竟,但两个人各自忙得不可开交,审讯室里一待就是几日,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些天眼皮老跳,周昫心中的预感实在不好,总觉得这件事自己办错了,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可是没人告诉他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他该放那个人走的。
身后有人走动,宋彦弯腰与他耳语:“胡内侍带了人,把先生请到宫里去了。”
周昫骤然凝了目光,放下架着的腿,侧头问道:“没看错?”
宋彦依旧压着声音:“十六个人,都是带刀侍卫,不会有错。在那之前,胡内侍宣了旨,先生是一个人从重狱出来的。”
周昫的眉心收紧了,拇指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像卡住了刀口。
他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那答案呼之欲出,最后一层薄纱却始终掀不开。
周昫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口的焦灼压下去:“别惹眼,派几个人去宫门口守着,有什么消息立马来报。”
这一守,便直接守到了天黑。
陆浔没有出来,却有一小队侍卫兵封了陆府。
周昫匆匆离了刑部,勒马在陆府门口截住了人:“你们什么意思?便是要封府,也该给个能服众的理由。”
“殿下恕罪,圣上口谕,奴才只是照办。”
“圣上口谕?”周昫有些冷嘲,“行,我问他去。”
周昫掉转马头进了宫,他步履匆匆,那些内侍根本拦不住他。
“四殿下,四殿下……”胡内侍气喘吁吁,张臂在周昫身前拦了好几次,才勉强让人停了脚步,“圣上已经安寝,有什么事,您明日再报,也是一样的。”
“安寝?”周昫指着殿内大亮的灯光,“安寝了还点什么灯?你少拿那套搪塞人的说辞对付我,让开。”
胡内侍让他拨到一旁,眼见着周昫就要推门,赶忙扑身拦上:“四殿下,就当老奴求您了,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周昫让他抱住了腿,到底忍住了没有直接踹人:“你们把我师父弄进宫来,到现在一点音讯没有,倒说是我为难你?真够有脸的,起开!”
胡内侍紧紧地抱着他:“殿下,殿下使不得啊……”
“让他进来。”宣德帝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止了这场纷闹。
周昫进了殿,见宣德帝靠在榻上看折子,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地先给宣德帝行了礼,然后一点弯子不绕,直言道:“我师父呢?”
这一句太过随意,没有任何君臣粉饰,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满的质问,反倒让宣德帝一瞬间有些晃神。
他似乎看到八九岁时的太子,站在桌前,双手叉腰,生气地问他:“我的猫呢?”
那时候太子因猫贪玩误了功课,他便把那猫儿没收了,允诺好好做功课便还给他。
烛光扑闪之中,周昫的身影与太子更像了,宣德帝突然有些落寞。
今日陆浔在大理寺狱时,他就在隔壁的暗房里,陆万松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全听得清清楚楚。
东宫落难,是他活该。
宣德帝敛了思绪,收回的目光落到折子上,不再看人:“陆浔与行刺案有关,事情明朗之前,他留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