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扁了扁嘴,心道:果然……
“但你才起了烧,我不想动你,这笔账,先给你记着。”陆浔系好了系带,垂下手,眼神看回他,“至于发生了什么,我虽然想知道,但我尊重你的意愿。”
周昫抬起头,有点没明白陆浔是什么意思,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
“你是宫中殿下,还是一军统领,以后会知道更多关键而不能外传的事情。这里不是大理寺查案,你不是犯人,我没有拿板子逼着你说的道理。”陆浔顿了顿,“阿昫,你大了,轻重虚实,由你自己决断。”
自由来得太过突然,周昫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他原本还在想,昨日的事,如果师父拿板子严刑逼供,他能咬牙挺过多少下。谁知道陆浔说不逼他,说与不说,都由他自己拿主意。
不用被严刑逼供,周昫松了一口气,可不知怎的心里又生出了另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不过……”陆浔绕出屏风前又停了脚步,转过头来半玩笑半认真地看着他,“你若是干了什么坏事,自己不招还等我查出来,我让你三日坐不下。”
周昫身后一紧差点被吓炸毛,好半晌才对着屏风的方向张牙舞爪,心里那点空落落倒是没了。
啊啊啊!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那边陆浔威胁完人,早就不着痕迹地勾了嘴角,轻飘飘地走了。
到底是年纪轻身体好,周昫昨晚难受成那个样子,睡了一觉,今日活蹦乱跳的又是一条好汉。
他烧刚退,外面天又冷,陆浔拘着没让他出门,他就在府里溜猫逗狗,一直到了晚上,也没见陆浔过来。
周昫躺在床上睁眼睁了半天都没睡意,满脑子陆浔的身影挥之不去,他突然就嫌弃自己了。
这般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像他!多大点事,问就问了,自己朝夕相处所见所感的人,难不成还抵不过别人口中的几句过往?
像是生怕自己再反悔一样,周昫倏的翻身下床,随手抓过大氅就走了。
有人敲门,陆浔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他:“你来做什么?”
周昫裹着大氅,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家师父:“你怎么不过来?”
这么冲的脾气,像是来兴师问罪的,陆浔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能冲上来和自己打一架。
“怎么,还想让我陪睡啊?”陆浔玩笑了一句。
周昫偏头哼了一声:“我有事想问。”
陆浔心道你不像是来问事的,倒像是来入室抢劫的。
看来许思修真和他说了不得了的事。
“进来。”
周昫得了允,噔噔噔地进了里屋,踢掉鞋爬上床,十分自觉地霸占了陆浔的枕头和被子,一点没有鸠占鹊巢的负罪感,甚至还颐指气使地大声嚷嚷。
“熄火熄火,我要睡觉了!”
陆浔额角突突直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吸气呼气再咬牙,才没当场把人丢出去。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个糟心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