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坐的哪里是搓衣板,分明是刀子。
周昫被强压着生生坐了一刻钟,疼到受不了了,突然回光返照猛的挣开了陆浔的束缚,再一次滚了下去。
陆浔沉声:“周昫。”
周昫抱住了他的腿,口中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陆浔一句也没听清。
自己真是把他逼狠了。
“够了师父,真的够了……”
总算有两句勉强能听出来的话。
周昫哭得太过,忍不住开始咳嗽,偏偏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才更加绝望。
够不够的他说了不算,只要陆浔觉得他受的教训不够,记不住,他就得挨下去。
“师父……”周昫悔恨交加,今日这般又何止挨了个回锅。
陆浔由着他抱,垂眸看他肩膀哭得直抽抽,忍气沉着声:“别人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你倒好,昨天怎么说的?身上还挂着罚呢,就敢与我耍心眼?!”
周昫拼命摇头,手上抱得老紧,一句话都没敢讲。
陆浔哼了一声:“起来,把脸擦了,书抄完。”
周昫缓了半天,撩水洗了脸,眼睛还肿着,又回到了桌子边上,好在陆浔没再让他坐,默认允了他站着抄。
其实站着也疼。
身后一会儿又热又胀的像是要破开,一会儿又沉沉坠坠的像块大石,腿根处的肿伤存在感十分明显,受着挤压,一跳一跳地抽着痛。
可陆浔还在一旁,周昫顶着他的目光不敢再造次,牙都咬酸了,也没敢再乱动,收拢了注意力抄书。
一个时辰,文章抄完了,只是字形都打着哆嗦,不堪入目。
周昫战战兢兢地交了上去,挨了几下手板,没有多重,只是微微红了一片,和身后比起来简直算是蜻蜓点水。
陆浔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答得还算中规中矩,这才被放了出来。
他在怡红楼闹了一晚上的事,外头没觉得什么,反正京城里这般做派的富贵公子数不胜数,早就见怪不怪了。
知道内情的宣德帝却让他气得无语:“朕给他找侍妾,他不乐意答应,就跑去那种地方胡闹?”
胡内侍顶替了周昫的位置被骂,送着茶让宣德帝消消气。
宣德帝接了茶,却没喝,转手又放下了:“前两天还说他长进不少稳重了呢,结果这闹的哪一出?没人管了是吧?”
胡内侍躬着身,知道宣德帝不是真发火,倒是又气又拿人没办法的意思居多,赶紧半劝半哄着:“有人管有人管,陆大人管着呢,当时就抓回去罚过一顿了。”
宣德帝这才哼了一声,拿起茶到了嘴边,想想又不忿道:“不行,你去一趟陆府,传口谕让陆浔好好管一管,别手下留情。再扣他三个月的例银,朕看他还能有钱去花天酒地。”
胡内侍应着声,哭笑不得地去传口谕。
周昫都趴床上了还因着这个事被抓出来接旨,身后又疼又不能发作,憋闷得不行。
他能挨陆浔骂,不代表能挨宣德帝的骂,更何况要不是这老头提了成亲纳妾的事,他能去怡红楼闹事吗!
平白挨了顿打,他还没闹呢,这老头居然还扣他月银,还让师父不要手下留情!
周昫想连夜进宫往他鞋里扔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