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山雨太大,许多痕迹都被冲刷得干净。
“师父!”
声音在山林中回响,那满山枫红如血,刺眼得很。
整整三日,周昫一点没睡,眼中熬得通红,带着人将附近一带翻了好几遍,才在一处溪涧的浅潭边发现了陆浔。
污泥覆身,刀口和箭伤已经在水中泡烂了。
伸手的时候,周昫怕得要死。
所幸,气息尚存。
陆府里众人来来回回,脚步匆匆,端水送药进出不停,就显得独自立在院中的周昫格格不入。
管叔掀了帘子,叹了几声气赶过来劝:“殿下,您几日没睡了,这么下去怎么撑得住?回屋里歇会儿吧,等关太医出来,我立马去叫您。”
周昫立着不动,手上捏紧了拳,两眼直直地望着垂了帘子的屋门。
要不是怕吓着了关太医,他此刻应该跪在这里的。
为什么要缠着师父去庄子?为什么要撂下师父先行回城?为什么要把亲兵都带走?守备营被袭就被袭了,就算连锅端了又能怎样?能有师父重要?
他现在根本不敢睡,别说睡了,只要稍稍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出陆浔浑身是血的模样,仿佛一旦他离开这里,便再也留不住陆浔。
“管叔。”魏朝不知从哪里翻进来的,“陆浔怎么样了?”
管叔看了一眼周昫,没敢直说:“关太医在治了。魏公子,劝劝殿下吧,这么不吃不喝不睡地站着,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啊。”
魏朝听到关太医几个字就知道事情不太妙,担忧地朝屋里投了一个眼神,再回头时却强行平复如常了。
“走。”他一手握住周昫的胳膊,装作十分自然地要拖着人往外走,却发现手中的人根本不动。
“你自己去吧。”周昫喃喃道,连眼神都不斜一下。
魏朝难得没与他呛声:“关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你师父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有他在,出不了事。”
周昫抿着嘴,恍若未闻。
唉,真的是,陆浔如今开不了口,这臭小子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听,连个压得住他的人都没有。
魏朝把陆浔搬了出来:“你听话,别添乱了,当心你师父知道了醒来揍你。”
周昫眨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心想要是这样能行,揍就揍吧,是他该的。
魏朝见说不动人,也不和他客气了,向管叔使了个眼色,突然就上手擒拿。
周昫也是反应够快,三两下格住了他的招式:“你特么干什么!”
“臭小子,好赖话听不懂啊,非逼着老子动手。”魏朝反身一腿横扫逼得周昫退了几步,紧跟着错手而上。
周昫跟着他练过一段时间的身手,后来虽说领了守备军的差职,却也没有落下,一个月里总要去个十来次。
如今两人认真动起手来,彼此知根知底的,三五招之内魏朝还真拿他不下。
拳风扫过落叶,魏朝费了好一顿功夫,还挨了周昫好几下踹,才把人给摁到了地上。
“你动啊,你再动?”
周昫哪里肯服,挣扎着要起,屋帘子却被一把掀开了。
关太医跨出门来骂道:“要打出去打!还治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