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哭,我不哭。”王常随便抹了几下脸,笑得难看,“来,老大,快进来,老宋看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周昫一踏进屋便察觉出气氛不对。
秋日气爽,屋里却阴冷得很,只有一丛火苗烧着铁锅,宋彦躺在旁边一席旧床褥上,紧闭双目满额的汗。
“怎么回事?”周昫闻到了血腥气,立时沉了脸色。
“你走之后不久,便有人来打听寨子,老宋说寨子不安全,便分了银钱,把能安顿的都安顿走了,剩下我们十来个没处去的,就一起进了京。”
“前日我们接了个差事,给清风馆运了几车花泥,不知怎的冲撞了贵客,那人便下令打断了宋彦的腿,还说要把我们一起端了。”
王常说得生气:“他奶奶的,杀人放火,老子也不是没干过!”
周昫掀了宋彦的被子,见他左腿囫囵捆着木棍缠了布条,已经让血迹泅红了一片,眼神暗了暗:“知道那人是谁吗?”
王常又擦了一把眼睛:“我听清风馆的人喊他六爷。”
清风馆……又是清风馆。
周昫摸了一把宋彦的额头:“他发烧了,不能待在这儿,其他人呢?”
“出去找活儿了,给老宋凑药钱。”
周昫随手拿了一把银子给他:“叫他们回来吧,找不到的话就雇几个可靠的,再雇一辆车停到最近的巷口,先把老宋挪出去。”
一群人折腾了小半日才挪了出来。
时间太紧,周昫没来得及找院子,就在离陆府不远的客栈里包了几间房,又请了医馆大夫。
等宋彦收拾安置好,太阳已经下山了。
周昫抱着手臂斜靠在宋彦的床边:“我手上有件事,正缺人手,不过可能跟朝廷起点冲突,你们干不干?”
都是当过山匪的人,没什么不能干的。
“好。”周昫站直了身,“明日巳时,户部门口见。你们隐着点踪迹,别让人发现了。”
陆浔正拣了筷子准备吃饭,门就被推开了,周昫沉着个脸进了屋,一句话不说拖了椅子,愤愤地坐在陆浔身旁,把陆浔看得一愣一愣的。
谁又惹他了?
陆浔朝着同福使眼色。
“师父。”
周昫突然出声,把陆浔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眼神。
“诶。”
陆浔眨眨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乖巧。
周昫憋了半天气,做了个深呼吸,才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陆浔。
“怎么了?”陆浔问着,悄悄将他跟前的碟子推开一些,有点怕他一怒之下把桌上东西砸了。
周昫看了他半晌,突然泄了气一样:“宋彦他们来京里了。”
陆浔倒没有很惊讶:“何时来的?”
“两个月了。”周昫顿了顿,把宋彦受伤的事说了,“师父,我能不能借你的人查个人?”
“好。”陆浔答应了。
周昫有些意外:“你答应了?这么爽快?你不问问查的是谁?”
陆浔好笑:“你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信你有分寸。只是你如今的班底还没建起来,我的人便借你用用,以后可就要收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