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知倒是和稀泥和惯了,一点不觉得拘束尴尬,和和气气地喊着两人一起坐下,又喊着上茶摆点心。
“陆大人,霍小将军之前有些举止不当,冒犯了你,圣上罚了他,让他过来与你当面道个歉。”
董存知与霍府本就交情不错,也算是看着霍成长大的,如今干这种事,颇有种撮合自家吵架的后辈子侄的意思。
“霍府怕他自己过来坏了事,便托我陪着一起,你要有什么不爽快的,也当面说说他,不用拘着。”
董存知说着就给霍成使眼色。
霍成却是脸色深重,眉心紧蹙,肩膀绷得生硬,一副僵坐着不太敢动弹的样子,沉默半晌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董大人,您要不还是出去吧。”
董存知顿住,他是来说和的,把说和人赶出去是几个道理。
霍成却坚持得很:“有些话,我单独与陆大人说就是。”
董存知大惊:“这哪行啊!就是因为怕你单独与陆大人说出祸事来,你府上才让我跟着一起的!不行不行不行……”
“董大人。”陆浔开了口,“您之前与寺卿大人的棋还没下完,他一直念着呢,知道您来,想必是茶都摆好了。”
得,这个也赶他走。
两边都是目光烈烈,没有让步的意思,董存知夹在其中,当真觉得自己多余得很。
“真不用我?”他低了声问陆浔,见陆浔微微点了下头,才轻叹了口气,转向霍成,“那你别乱来啊。”
霍成眉头抽了一下,将他连拉带拽地往门外推:“董大人快去吧,寺卿大人等着呢。”
门啪啦一声开了又关上,董存知被客气地请了出去,看着紧闭的屋门胡子直抖。
看他回去了就跟霍府告状去。
门关上,屋里的氛围就有些拘谨的尴尬。
霍成慢慢地走回来,看着方才坐过的硬木椅面色有些犹豫。
陆浔知道他前不久受了一顿宫里的木杖,宫里正经罚下的三十板,那是铁定能打出血的,今日能出门已经是身体很好的表现了,怎么可能坐得下。
陆浔没有让他难堪的意思,也跟着站了起来:“霍将军可是有话?”
霍成看向他,见陆浔坦坦荡荡地站着,没有丝毫躲闪,周身气势并不强硬,却给人一种不可轻易得罪的感觉。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却与数年前被自己逼得出不了门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你变了好多。”霍成轻道,也不知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遗憾。
“在这京里泡着,谁能不变呢?”陆浔淡淡地答了一句,“霍将军在陇西这么几年,不也是与当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