瑥羽放下纸张,绕过书桌。
他在摆放瓷器的案几前站定,垂眸凝视。
目光移向一只开片葵口笔洗,抬手间动作轻柔。
他将笔洗托在掌心,缓缓转动,仔细端详着葵口的弧度,还有冰裂般自然的开片。
“于公子技艺已有小成,这方笔洗的画样是他同白老师一起绘制的,饱含深情厚谊。”
“佳作。”
远儿站在一边偷瞧着郎君。
郎君说的明明是好话,听语气,看神情,为何没有一丝温度?
“郎君,既是佳作,您为何没有喜意?”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芝兰院最近的风向。
瑥羽慎重的把笔洗嵌进盒子里,又去端详别的。
一边对远儿说,“公主多日未回府。”
远儿这才知道症结所在,郎君早就思念极了公主,公主不回府,郎君定然不好过。
远儿安慰道,“公主说不定是因什么事情绊住了,在外忙碌着呢,说不定这两日就能回来了。”
瑥羽手里稳稳托着个美人瓶,端详期间,说了句酸话,“也不知外面有多好……”
“霸着她不回来……”
远儿没能理解,也不好问,他有心想让郎君读书,莫荒废。
“郎君,您可以多读些书,写写字,画画山水,以陶冶性情。”
“这样公主回来的时候,您的眉头定然是舒展的,不至于太皱。”
瑥羽神色愣怔,“我的眉头,是皱的吗?”
远儿见这招有效,连忙的点头,“皱的都快要掰不开了。”
瑥羽轻舒出一口气,尽力让面容舒展。
将盒中的瓷器一一检查过后,登记立册。
……
接下来的这几天,瑥羽不止读书、写字、连山水都画了一沓一沓。
羽华堂送来当季新制好的两人的衣衫。
华彩明媚,绣纹细腻,自带绮丽的巧思。
瑥羽先穿着了,站在书桌前挺拔又不失飘逸,给沉闷的书房添了些灵动鲜活。
恰似天边绚丽的云霞落入人间。
衬得他本就姿容秀美的好颜色,更美了。
他执笔作画,心思全然不在山水上。
他只想着,公主快些回来吧。
只要公主快些回来,他诚心认错,再不赌气拈酸。
任凭公主怎么罚他都好,他都愿意受着。
他神情似是被冰雪封印的溪流,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惆怅的暗流。
忽然门口有响动,是远儿的脚步声,夹杂着……
瑥羽听着脚步声错乱,抬头望了一眼,是远儿和常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面上很是艰难的样子。
仿佛遇到了天塌的事。
“怎的了?”瑥羽垂下头,静气十足。
除了公主不回府,没什么能让他更难受的事了。
笔没停,在纸上划过一条蜿蜒的河流。
“郎君……”远儿扯了扯常明的衣裳,示意常明说。
常明哭丧着脸,在额头上擦了擦汗。
嗓子里像是滚过石块,十分坎坷,“公子,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