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店面契约,这些只是轻飘飘的一叠纸,数目是最贵重的,却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叶明俊当初装了厚厚一盒塞进明绣的嫁妆里头,外头的人根本不清楚,贺氏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当下惊骇异常,又有一种心思被叶明俊剥了开来,摊在阳光下的惊慌和羞恼尴尬,忍不住就说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叶明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屏风后,又将挂在后头之前换下来的衣裳,又重新换了起来,声音却是冷冷的传了出来:“这些全是太子妃的,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些嫁进叶家,那么我可以准许祥阳王府将你接回去,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你,如果是你愿意分开,我也可以亏了名声,同你和离,并求得太子妃亲自为你再保一桩更好的媒。”
这话已经完全是在剜心了,贺尹惠脸色苍白,却是浑身瘫软不住摇头,叶明俊也不理睬她,只是说完这话之后,半晌换了衣裳出来,又是一脸冰冷的神色,看着她,目光是带了些怜悯:“其实你与周敏都是一样,不过你却没她聪明,原本在我们这样的家,要过的日子只是简单些,更舒坦一些而已,使这些心计又有什么用?偏偏你们二人却乐此不彼,我一直觉得委屈了你,对你自认也是仁致义尽,如果真在叶家呆得这般不开心,我也不阻拦你。”
说完,冷冷的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却是再也没回头来。
贺尹惠呆呆的看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处,连个眼神儿也没再飘向自己时,半晌,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二夫人……”几个丫头自然是听到屋里闷闷的哭声,虽然贺氏已经是极压抑了,可她实在是太过难受,总是会有声响发出来,更何况这山里头住的人少,清静得很,一点声音也听得清楚,几个原本守在外头,不想打扰主子亲近的丫环,更是听得清楚,不过这回见叶明俊含怒而去,也不知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听主子哭得凶,也不敢去打扰,唯有两个陪嫁过来的丫头,从小就是贴身侍候她的,与她情份不同,胆子大些,这时才敢进了房间里来,小声唤她。
“他说,他说让我回王府……”贺尹惠已经哭得迷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这句,抽气都来不及,两个丫头一听这话,心里大惊,没料到这两位竟然闹得这般厉害,穿着淡绿色衣裳的丫头对另一个使了眼色,那丫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留了这一位在里面安慰贺氏,没过多久,那胡嬷嬷颠颠儿的,跟在之前出去那丫头的身边,一路被搀扶着过来了。
“二夫人,怎么哭成这般模样了?”胡嬷嬷有些心疼,这闺女虽然任性了些,可在她心里,实在是又跟自己的亲生晚辈一般,又对她有主子一般的恭敬,此时见她哭得狠了,也不计较她之前的撒气,连忙拿了帕子就替她擦眼睛。
其实事情的经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听那小丫头说过了,不过这回还要再问一次,却是要贺尹惠自个儿收了眼泪与她说事,果然,贺尹惠将事情说完时,心情平静了些。胡嬷嬷沉默了半晌,才慈爱的伸手抚了抚她颊边沾了眼泪,而湿湿粘在脸庞上的秀发。
“小郡主,您在家时一向就是王妃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儿。”少了平日对贺尹惠的淡然与知礼,这时胡嬷嬷变得十分慈祥,贺尹惠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疼爱,眼圈儿不由又是一红,眼泪险些又流了出来。
“许多腌臜事,王妃舍不得与您多说。这公主,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您从小得王妃疼爱,就算有见过一些龌龊,可是到底不多,被王妃保护得很好,许多事情都没让您知道。”胡嬷嬷捏着贺氏小手,表情凝重的道。周敏生在宫中,母亲当宠时莫名被送去和亲,她有办法回京城,还能叫皇帝陛下喜爱她,二皇子造反这样的事,连冯氏都畏罪自杀,而她却好端端的没有受到牵连,而到如今出嫁,如果没有心机手段,她能活到现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