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牵了儿子的小手,先让周临渊将他抱了下去,正要扶着周临渊下马车时,周临渊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抖了抖,展开时已经是一条薄薄的斗蓬,一下子将她裹在了里头,明绣只觉得腰间多了一只手,头重脚轻,已经被人抱了起来。莫名其妙被人蒙头罩住,明绣挣扎了两下,也挣不过周临渊的力气,只是有些不满的隔着薄布料拍了周临渊一下,放低了声音,闷闷的道:“临渊哥哥,你干什么?”
看媳妇儿还有打人的力气,周临渊心里松了口气,显然也是怕她蒙在斗蓬里被闷着了,轻轻将斗蓬掀开了一丝fèng隙,给她留了个喘气的空间,这才转头借着被斗蓬拦住的地方,轻轻在她嘴上吻了一口,看明绣挣扎不已,这才略有些遗憾的将她放了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淡淡解释道:“你脸上还有掌印,不能被人瞧着了。”毕竟是身为太子府的女主人,如果被下人们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往后明绣在下人们心底的威望,会一下子掉落千丈,毕竟如果太子妃脸上的巴掌印被人瞧见,下人们心里总会胡思乱想,敢打太子妃的,除了世间上比她还要尊贵的隆盛帝与皇后之外,就剩周临渊了。
这样一来,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总会让人浮想连翩,太子妃是不是失了宠,周临渊不想要明绣多出些麻烦,因此这才准备将她一路抱回院子里。明绣听完他说的话,心里也明白了些,点了点头,将斗蓬把头遮住了,虽然这盛夏时分还披着斗蓬看起来有些奇怪,可是再奇怪,也比丢脸或者丢威信来得要好得多,幸亏门口处春华早已经让人准备了小轿子等着,一进太子府后门时,明绣抱着儿子坐了上去,等回了自己院子,进了房间时,这才松了口气,将身上的斗蓬脱了下来。
屋子里侍候的人就留了平日贴身侍候的四个大丫头,周临渊没跟着回来,先是安顿郑老道住在了自己以前未大婚时住的地方,暂时给他当做住所。明绣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先是哄了儿子回屋去沐浴更衣,母子俩经过一下午的担忧与焦急,浑身冷热汗交替,此时干透了粘在身上,都十分的不适。
哄了儿子回去之后,明绣自个儿也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轻薄舒适的单衣时,这才软软的靠在了榻子上头,只觉得今日的一切就如同作梦般,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初时被打还不觉得脸有多痛,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疼得厉害,连忙命人去窖里打了些冰块过来,弄成碎块拿小袋子包住了,放在脸上,这才疼痛觉得缓解了些。
忙了这么大半天,明绣一边是受到惊吓之后有些头晕脑涨的,一边又心疼着儿子,想着郑老道的事情,以及还有话要与周临渊说,直到此时,才看到春华没在屋子里头,她拿袋子捂在脸颊上,有些困难的开口问正替自己捏着肩膀的丫头:“春华呢?”
那丫头手上动作不停,力道轻重有加的替明绣揉捏着,听到她问话时,犹豫了一下,有些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春华未时回来之后,好似有些不妥当,看您还没回来,于是在屋里歇了一下,请娘娘恕罪。”小丫头小心翼翼说完这话,却又不敢去看明绣脸色,深怕她怪罪春华没能当值,想了想,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哀求似的解释道:“太子妃,春华姐姐回来之后奴婢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妥当,如果不是身子不适,奴婢想以春华姐姐的性子,绝不可能到这会儿还不过来当值的。”平素里春华性子温柔大方,做事又细心谨慎,这几个丫头才被提拨上来侍候明绣时,春华平日可没少照顾她们,众人心里也着实喜欢她,因此这时虽然看明绣脸色不佳,不过仍旧硬着头皮开口求情。
明绣轻轻笑了笑,随即又‘嘶’的一声连忙止住了笑声,又捂住了脸蛋,嘴巴里好似也破了皮,这一笑好似牵动了伤口,疼得厉害,她摇了摇头,感觉到屋子里小丫头好似都有些害怕的样子,这才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事儿,我就是随口一问,春华如果不舒服,就让她休息好了。”明绣此时脸颊疼得厉害,也不用去摆太子妃的架子了,再加上这些小丫头也跟在她身边一些日子,本性都很清楚,是老实本份的,她也用不着去摆架子再吓唬人,反正听到这小丫头说话,都快像哭了出来,显然平日是很惧她的。
明绣忍不住莞尔,突然想到中午有人送东西过来时,那婆子说过的话,原本懒洋洋倚在榻子上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来。中午时走了那么长路,再加上又拿过沉重的椅子打了那阿梨,此时放松下来明绣浑身疼得厉害,这么坐直了身子,动弹一下,也好像浑身骨头快散架了一般,她强忍住身子的疼痛,脸色有些铁青:“今日午时送东西过来的那婆子,你们让人去瞧瞧,她是不是也身子不慡利了”
站在门口的小丫头听她吩咐,想也没想就连忙答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之后,匆匆跑了出去,没一刻钟功夫,回来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殿下,那婆子姓唐,原本是守在二外门的,听人说,她今日下午时分人有些不舒服,此时已经当不了值回了自己屋子,奴婢过去看她时,好似她已经发起了高热,脸色看起来很是有些吓人。”那小丫头原本想说那婆子脸色青紫,不过看了明绣还拿着袋子捂在脸上的手,依旧是将这话吞了回去,不过意思却是已经表达了出来,那碰过秦氏送来东西的婆子,果然已经不好了。
明绣脸色一下子铁青,想到下午时那婆子不敢让自己碰那东西,说是有毒的话,现在看来,她和春华两人都碰过秦氏送来的包裹,恰好这时两人都有些情况不好,要说是巧合,打死明绣也不相信,她心里一阵阵的发寒,没想到那秦氏如此心狠手辣,早就已经准备要置她于死地,那儿子周瑞宁身上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儿。明绣又急又气又是担心,连忙站起身来,只是动作急了,脚踩在地上时就一阵头重脚轻,双腿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了棉花上头,不踏实,身子一软,又重新瘫倒在了榻子上头,手里的冰布包了落到了地上。
她这模样吓了几个小丫头一跳,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正站在她身后,替她捏着肩膀的小丫头更是身子都抖了起来,要是明绣出了个什么好歹,她们这些人还不得替她陪葬呀?众人连忙一拥过来将明绣抬住又重新放回榻子上头,那小丫头看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白得厉害的样子,连忙拿帕子湿了些凉水替她擦了擦额头,半晌之后,明绣才缓过气来,几人眼睛里含着泪珠,有些惊喜的问道:“太子妃,您好些了吗?”
明绣脸色虚弱,点了点头,其实她之前只是一时间有些急怒攻心,再加上下午时咬牙撑着,心神俱疲,此时才有些不支,躺在榻子上头,她软软的抬起手臂吩咐道:“赶紧,拿了太子牌子,进宫将御医令传来,看看春华和那个,唐婆子,是不是中了毒了。另外让人去皇太孙院子里瞧瞧,你,你亲自去,看看元儿有没有发热,等下御医令过来时,让他去瞧元儿,如果没事儿,你们一整晚都过去守着,千万别松泄。”
几个小丫头一听她说话,忙不迭的点头,只是刚站起身时,又跪了下来:“太子妃,奴婢们走了,您身边没人可不行,不如奴婢们留一个人下来照看您吧。”
明绣心里烦闷异常,胡乱点了点头,一边担心着儿子有没有中毒,一边又想着赶紧找人去宫里宣太医,一边又想和周临渊说这事儿,听到丫头们还在耳边唧唧喳喳商量着谁去找人谁留下来,半晌之后,才终于决定了下来。
被闹得头昏脑涨,明绣强撑着等到人慌慌张张跑出去了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放任自己的思绪落入黑暗里。什么时候她被人抱到了c黄上,周临渊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一点印象也没有,一觉直睡到第二日快午时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