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奶娘(2 / 2)

隐氏正想抬头间,突然想起他浑身冰冷强大的气势,忍不住又将头低了些,不知怎么的,想起周临渊俊美无涛的脸,她的脸颊就开始烧了起来,听出太子话里的不善,她有些慌张的道:‘女i婢听着皇太孙殿下的哭声,一时焦急……”

“谁让你进来的?”周临渊没听她解释,冷冷打断她的话,又跟着问了第二次。

陶氏没料到周临渊根本不听自己解释,她一听到平儿哭声,就心里一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没想到这一番表真心不但没表到点子上,反倒是惹了人嫌弃,听着周临渊冷淡的问话,无形的气势就压得陶氏心里发慌,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之后,这种安静更是令她手脚都颤抖了起来,虽然周临渊没说话,不过陶氏也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连忙趁着他还没问第三次前开口道:“没,没有人,奴婢顺着皇太孙殿下在哭,情急之下忍不住就进来了。”

明绣看她吓得身子微微颤抖,跪在地上露出一方洁白的胫脖,梳着百合髻,头上简单的点缀了两朵绢花,光是瞧着这么个背影,就够惹人怜爱魂了,自己就是女人瞧了也忍不住觉得心生怜爱,她转了头,看着周临渊冰冷的眼神,里头一片冷漠没起丝毫的波澜,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生出一股骄傲来,对这陶氏之前随意闯进来,一副连她这平儿亲妈都不放心的姿态而生出的气,突然就消了一大半。

“起来吧!”明绣温声看着陶氏,只是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冷意,瞧在她平日对自己儿子照顾有加的份儿上,她也不介意给这陶氏一次机会,可她如果要再继续这样下去,那她也是再容不得陶氏,明绣并不希望以后因为这样一个人,而使自己和儿子之间感情生份了。

“本宫念你对瑞宁一片爱护之心,这次也就算了。”已经是在陶氏面前称呼平儿的大名,显得与陶氏生疏了许多,明绣语气温和,神态笑意盈盈,嘴角边一双梨涡衬得人娇美如花,身上多了些妩媚的风情,与少女的娇柔清纯揉和,打扮得素净,可更显她如清水出芙蓉般,一点也不像个已经生过孩子的人,陶氏愕然抬头,看着明绣浅笑轻语的模样,只是她这番暗含的警告的话,却使她浑身发寒,半晌之后才抖着身子道:“奴婢越矩了,谢太子妃大量,下次绝不敢再犯的。”说完,她怯生生的眼神就看了旁边周临渊一眼,见他根本没有对明绣的处罚说话,反倒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挥了挥手,陶氏心里生出一股失望,这才恭敬的叩了头,又回头看了平儿一眼,顺着孩子又往上看了那同他极相似的男子,这才转了头往外走去。

看人已经走出去了,明绣这才笑着转头看周临渊道:“这陶氏可叫临渊哥哥a卞住了。”

周碥渊脸上露出不耐烦之意,扯了扯嘴角看儿子一眼,弹了下他的小鼻子:“就你这小子爱闹事!”给儿子不负责的下了一个评价语,周临渊这才转头看着明绣认真道:“绣儿,这样不尊你的奴才你直接打发了就是,就算是母后送来的人,到时她心里不愉,也有我去说,你如果心里不喜,不用对这样一个奴才如此忍让的。”

虽然是大热的三伏天,不过明绣听了周临渊这话,却是如同喝了一杯冰凉的蜜水,浑身上下的毛孔由里到外的都舒慰了,忍不住倚向他身侧:“你放心,我知道不会受委屈的。”

周临渊看她保证了,这才点了点头不再提这话岔,只是又说起之前被儿子打断的话,周瑞宁这时可知道自己父亲平日疼是疼自己,可下起手来可够狠的,他就是哭了人家也没理睬,反倒是看热闹似的看了小一会儿,他这时揉了揉鼻子,也不哭闹,张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安静的听着父母对话。

“于家那边我给盯着,你也别管他们的破事儿,如果他们自己闹腾就好,再牵扯到你,我到时候再下手。”明绣听他这么说了,也就点了点头,看着时辰不早了,赶紧让人摆了饭菜,周瑞宁之前吃过鱼粥,这时食髓知味,因此不到饭菜摆阄就闹腾了起来,明绣赶紧让许氏等人过来喂奶,陶氏之前被明绣责罚,此时脸上估计挂不住,因此没过来,就留了许氏和谢氏二人,两人抱了孩子到屏风后头,谁知哄了周瑞宁好一阵子,他也没张嘴喝奶,两个奶娘都好不尴尬,平日她们也只是负责周瑞宁的一些小杂事,喂奶的事根本全由陶氏包了,此时好不容易有她们在太子妃面前露脸的机会,谁知这小殿下却不赏脸了。

二人不敢怪周瑞宁,只能将平日霸着喂太子奶的陶氏骂了个狗血喷头,心里觉得要不是这女人平日嚣张霸道,这皇太孙殿下怎么又会不吃自己二人的奶?明绣听儿子饿得直哼唧,忍不住也觉得有些心疼,只是看着许氏和谢氏二人满脸通红眼睛里露出害怕之色的样子,皱了皱眉,这才说道:“算了,既然平儿不吃,估计是还没饿吧,你们先下去。”

许氏和谢氏听明绣这么一说,不由如获大赦,她们不像陶氏那么不知好歹轻重,听明绣这么说了还敢多嘴,要知道这母子二人亲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等人虽然身为皇太孙奶娘,往后来说皇太孙长大也是他亲近的人,可这奶娘和亲娘仍旧是有区别的,太子妃想将儿子留下来,虽然于祖制来说不太合,不过此时只是在太子府里头,人家太子都没发话了,自己等人去多嘴讨那个嫌作什么?两人因此一听明绣这么说,都答应了一声,行了礼之后赶紧退了下去。

明绣看着儿子用两只胖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虽然饿[得嘴里哼哼唧唧,可是却并没哭闹,乖巧安静的样子让她心里一怜,想起早上时让人给他做的鱼粥,连忙又叫厨房重新用新鲜的材料又重新熬了一碗送过来,依旧是用大骨汤作底,可是里头除了鲜嫩的鱼rou之外,还加了一些已经宰成了碎沫的鸡rou,熬得软烂了,里头还有两颗大枣,瞧着就让人开胃,因用的食材都是早准备好的,再加上早上时明绣要了粥,中午厨房的人也学精了,备午饭时顺便就已经先将粥熬好了,如果明绣要粥,那上饭速度也快,如果不要,最多不过浪费一锅白米而已,正好还能赏了下人们。

周临渊看着媳妇儿端了碗喂儿子,而周瑞宁则是安静的喝着母亲喂过来的粥,看得出来吃得很快乐,白嫩的脸颊上沾了几粒米饭,红嫩的小嘴儿沾了油,看起来亮光光的,周临渊看得起劲儿,忍不住也跟着凑了过去,周瑞宁吃得黑皮了,冲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里头两颗小牙齿,一边还脆生生道:“爹,乖。”

他是照着明绣早上喂他饭时说的话,要他乖乖听话的吃,表示自己此时也很乖,顺便招呼自己的父亲,可是此时叫了就像是在夸奖着周临渊似的,明绣看周临渊脸上一下子僵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小孩子虽然不懂大人为什么笑,可也跟着咧嘴呵呵的笑,周临渊看得来了兴致,连忙接过明绣手里的银勺子,有些跃跃欲试道:“绣儿,让我来喂喂试试。”

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明绣将手里的银勺递给他,看他动作有些笨拙的喂饭,所幸被喂的那个还不知事,被周临渊勺子一歪弄了满下巴粥水的周瑞宁还得意的咧嘴咯呼直笑,引得明绣也忍不住想笑,看到大人高兴,小孩子更是得意,忍不住手舞足蹈,将第一次做这种的周临渊弄得狼狈不堪,粥碗都差点儿斜了,连忙单手紧紧扶住儿子,任由明绣拿帕子替他擦去了嘴角的饭粒以及油汤。

一顿唧饭在笑声中渡过,从此以后,周临渊好似迷上了给儿子喂饭这行为似的,半个月每日中午时都要亲自抱着儿子喂了东西吃,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媳妇儿睡一会儿午觉,手势从一开始的生疏笨拙,到最后的渐渐熟练,他一个人也能抱着儿子顺利喂完饭,只是如此一来,周瑞宁开始学着吃细粥以及偶尔明绣让人配着替他准备的米羹等物之后,他吃奶的回数就渐渐少了下来,只是半个月下来,长得越发身子壮了一些,皮肤更是细嫩可爱,连精神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跟着明绣渐渐学会了更多的单字儿。

但如此一来,孩子是长得好些了,可他跟奶妈们吃奶的次数少了下来不说,而且他同明绣夫妻之间的关系更是亲密,除开因血缘关系,天性里对父母就依恋爱戴之情外,还有这些日子成日的相处下来,他在瞧着母亲时,根本用不着明绣伸手过去要抱,知个儿就早早的扑了过来。

这一情况让几个奶娘都尴尬不已,带孩子已经用不着她们,而喂奶的事也用不着她们,许氏和谢氏还好,只是担心着自己二人无用武之地被明绣开除而已,而陶氏则是赤裸裸的有些揪心了,周瑞宁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吃的奶也是她的最多,私心里她甚至已经认为周瑞宁应该对她最亲热,她不亚于他的母亲太子妃才是,她也一心扑在周瑞宁身上,可如今的情形,看着皇太孙对她没以前依恋了,就像生生在她心上剜了一刀,有人将孩子给抢走了一般,让陶氏心里比许氏二人可难受得多。

许氏二人虽然心里担忧,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几个奶娘原本同住一间院子,可偏偏陶氏住的地方最大,因为皇太孙最为依恋她的原因,她更是时常光明正大的呆在皇太孙的屋里,在冬季时有火龙烤着,夏季时有冰块给凉着,日子过得甭提有多美,如果一开始大家就处于这样不平等的地步,那么许氏二人还有可能心服口服,可大家明明都是皇后娘娘一视同仁赐过来的,凭什么陶氏就得独得这些优厚?

想起陶氏平日对皇太孙爱不释手,连她们这两个奶娘嬷嬷轻易都抱不得一下,许氏心里就有些不满,正午时吃饭间,外头太阳明晃晃的大,可外头陶氏却已经搬了凳子,拿着铜盆,坐在太阳下头正在替周瑞宁搓着衣裳,神态认真又温柔,心里的火不由一下子就冲了起来,忍不住搁了碗出来就笑着道:“陶姑姑可真够仔细的,对皇太孙殿下如此上心,咱们可真得禀告太子妃,让太子妃得记上您一功了。”

陶氏听了她这含刀带刺的话,脸上温柔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手上动作顿了顿,却也不管许氏的讽刺,自顾自仔细拿了一旁的香夷子替周瑞宁搓着小肚兜,动作轻柔仔细,像是深怕弄皱了般,半晌之后才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

许氏被人这么晾了半天,心里原本的小火苗一下子茁壮成长为参天火焰,忍不住叉了腰倚在屋檐下头的柱子上,头顶上的抄手游廊给她身下打出一片阴影来,虽然还不如屋里凉快,可至少也比在太阳下头晒着的陶氏好了许多,许氏也没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消了些,这些日子明绣成日将太子抱走,她们这些奶娘根本没有了用武之地,平日除了洗一些衣裳加照顾着睡觉之外,根本没了cha手的地方,这些事情使许氏和谢氏心里惊惶的同时,想起陶氏之前的行为,二人俱都认定了是陶氏是想太子妃争皇太孙心中的地位,因此太子妃这才牵怒于她们,二人不敢怪明绣,只能将火往陶氏身上撒,平日见了她少不了冷嘲热讽,陶氏之前只当作耳旁风一般,此时听许氏还在不停的讽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沉着脸一下子站起身,手里的衣裳摔到了铜盆里,溅起一片清亮的水花,打湿了她的绣鞋。

原本说得正起劲的许氏,没料到这一向对她和谢氏的话不理睬的陶氏却突然发了火,看她冷着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忍不住一开始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被削了面子,忍不住也跟着沉下脸来,如果一开始二人之间只是过过嘴瘾,并不敢大肆吵闹的话,此时二人心中都已经跟着生出真火来。

“呦,陶姑姑还生气了?可生气也不能拿皇太孙的衣裳掷气啊许氏看着陶氏变了脸色,心里快意,忍不住更是往她心里伤口戳,火上加油道:“更何况皇太孙是什么身份?我们不过是地位低下的奴才而已,皇太孙的衣裳也比咱俩的小命可贵重得多了,陶姑姑就是再生气,也得多注重些上下之分,以免哪天惹了太子妃心中不喜,到时候就算我和谢姐姐同您情谊如姐妹一般,到时也帮不土陶姑姑啊。”

陶氏听着许氏这话,句句都戳到了她心窝子上头,一时间气得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咬着唇,看着许氏半晌没说话,二人相互瞪视了半晌,她这才蹲下身子,仔细的又将衣裳搓干净了,拿夹子稳住晾好了,一言不发将铜盆里的水倒了个干净,又抖了拌湿漉漉的鞋,自个儿回屋里去了。

许氏见了好一阵没趣,也跟着折身回了自己屋,只是之前奚落了陶氏一番,心情舒畅之下连吃了两大碗饭,接下来好几天,走路时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明绣对于几个奶娘之间的不睦只是睁了一只闭眼一只眼,这几人闹一闹各自之间发发脾气消耗一下心里的火气也好,只要不是发泄到她儿子身上,又没闹出什么大事儿,她也不放在心上,许氏同陶氏之间的争持,没多久就已经被人报到明绣面前,她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是对这许氏皱了下眉头。让人打赏了十文给那报信的人,明绣看儿子闹得厉害,如今正是小孩子好动调皮的年纪,因此周瑞宁精神好时,明绣都让春华带着他在地上慢慢的走着,试着学走路。

“娘,好。”周瑞宁蹒跚着在地上走了个春华与明绣间的小来回,忍不住得意的咧嘴笑了起来,一边用明绣教过的简单字夸着自己走得好,虽然表达得意思不太清楚,不过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却是让人一眼就看得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小孩子此时最是单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