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令听了明绣这深明大义的话,差点儿忍不住老泪纵横,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对周临渊鞠躬道:“太子殿下,如果,如果到时太子妃生产,老臣能随侍在一旁的话,老臣真的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救太子妃的。”他这话说出口,自已也有些犹豫,要知道在大周朝男女大防已经早不如前朝时森严,可也要讲的,这样进了女子产房,就算隔着屏风,也终归不妥,要在一些讲究些的人家,就算宁愿女子死,也不会愿意让男大夫随侍一旁的。
周临渊一听,却眼睛一亮,明绣的名节重要,可却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更何况御医令只随侍一旁,到时候中间隔了屏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他也能及时的诊断,如此一来,明绣活下来的机会确实要多得多,事后自己只要封了口,相信这件事不会有人敢传出去,这么一想,他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真有六成把握?”敢情他之前也知道自己在逼迫御医令往大了说,心里也知道自己为难人的。
御医令咬了咬牙,一横心点了点头:“老臣如果守在一旁,绝对有六成把握!”
周临渊一听大喜,这一成机会也能替明绣挽回性命,他一把挤开御医令,坐到了明绣c黄边,拉了她的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却显得那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看着他的目光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疏离,好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般,他握住明绣的手放到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用手轻轻将她头发拢了拢,又摸了她脸蛋一把,替她掖了掖被子,没等明绣回话就站起身来,“你去准备太子妃要用的东西吧!”这话的意思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御医令答应了一声,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向明绣和周临渊行了一礼,匆匆抹了把汗就往外头走去。
影,因此每当两人亲密时,那种血腥的感觉,以及女人生产时狰狞的表情,就很容易使他生出心理障碍来,因此听绿茵赶他不走,强忍着肚子的疼痛,咬牙冲他吼道:“你先出去!”要不用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能不能喊得出来,肚子一波波的疼好似要将她整个身体生生的撕裂了,这一吼完,就觉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周临渊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既害怕她离自己而去,又怕自己在这儿让她分了心思,因此放下自己的身段小声哀求:“你让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你又不大夫,坐在这儿干什么,你,你先出去。”明绣深呼吸了几口气,肚子疼得想赶紧抱了根柱子一头撞昏过去,才发作了没半刻钟时间,她就已经满身大汗淋漓了,旁边有个女官有些稀奇的看了周临渊这样的表情一眼,小声向明绣说道:“太子妃,离生产时间还早得很,不如您留些力气等会生产罢!”
周临渊听这女官一说,连忙不住点头:“我不大夫,也能坐在这儿陪你说说话。”
“谁要你陪,你等下万一打扰到她们怎么办?”明绣眼神有些迷离,第一次感觉原来生命中也有种疼,让人既痛苦得恨不能死去,却又偏偏对这疼充满期待的,她只觉得那肚子上的痛好似传染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好像连脚趾头都被这阵疼传染,僵得动不了。
“我保证不说话!”明绣听他这话说,想起自己此时已经疼得这般难以忍受,要真等到生产时,她不保证自己会露出什么狰狞的模样来,要让周临渊瞧见,以后每每回想一次,那种情形让她一想就打了个冷颗咬紧了牙冲周临渊吼:“你,你不出去,我,我不生了!”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忍不住都僵了一下,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再说眼看着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了,您想不生,能成吗?
周临渊却怕她因此而动气,再说人家专业人员都讲了,明绣此时不能浪费力气,万一等下力气吼光,到了她真正生产时没力那可怎么办?他这么一想,就妥协了下来,退了一步,小声要求道:“那我到屏风外坐着,你别恼了。”
明绣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平日本来就一个很说一不二的人,再说自己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关心也在所难免的,要他真的不闻不问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因此想了想,仍旧同意了,催生药的药性渐渐发挥了出来,她此时一句话也喊不出,苍白着脸颊,满头大汗淋漓,却只能张着嘴喘气,感觉好像要把胸腔里头的空气全部都呼吸光了般,脑海越来越昏眩。
周临渊看了有些担忧,可想到她之前的话,要自己强留下来,估计她难免也会分心,因此手握成拳狠狠紧了紧,咬了咬牙依旧步了出去,臭着脸坐到了御医令身边,这老头子也满脸焦急担忧之色,眼里的担忧不似作伪,看得周临渊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却听他有些犹豫的道:“太子殿下,老臣听说陛下不送了北域进贡的一段紫参过来?”
周临渊点了点头,双眼望着他,看御医令眼睛突然一亮,欢喜的有些失态道:“这紫参最补元气之物,比寻常老参效用强多了,老臣此时虽然已经给太子妃用了药,但距离生产时间恐怕还有段时候,老臣担心太子妃的身体撑到那时有些吃力,如果将这紫参切成片能让太子妃含了,补些元力,等下生产时,机会又大了不少。”
听他这么说了,周临渊也有些激动的答应了一声,赶紧让人下去准备将那段紫参给切成了片送过来,给明绣端了进去,御医令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屋里明绣浅浅忍痛的喘息声飘进厕临渊耳朵里头,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冲进去握住她的手,可想到明绣哀求的眼神,又强忍了下来,只不停的成到里走来走去。
一开始的疼痛明绣还能强忍着,可到了后来这疼痛好似没有期限般,一阵接一阵,外头天色已经渐渐的发亮了,明绣此时已经发作了几个时辰,可几个女官瞧了一眼,都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产道还没开,看来之前那碗催生药的药性虽然浓,可却没够。
众人都有些胆颤心惊,御医令尤其这样,他最怕的就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催生药虎狼之药,吃了有后果的,对妇人身子极大的损害,因此他之前斟酌了份量抓了药熬了,谁知此时看来,显然药份少了些,明绣已经拖了这么几个时辰,眼见着从丑时开始发作,到现在都已经卯时了,再拖下去恐怕情况不利,想了想,他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周临渊,小心的将自己想要再去熬一碗催产药的打算说了出来。
得到周临渊同意,御医令赶紧强忍住心里的慌乱,连忙提起自己的药箱,又重新颠回太医院抓了药,又亲自煎熬了送进来,一路送来凉了些,里头女官们不敢怠慢,赶紧给明绣喝了下去,这下子众人都开始如坐针毡,要知道这催产药可不什么好东西,每一碗喝下去可都有严重后果的,这太子妃都已经喝了两碗了,要后头出了什么事,难保皇后太子妃不会要自己等人替她赔葬!
这一等,又几个时辰的功夫,屋里众人谁也不敢眨下眼离开,其实守了这么几个时辰,再加上心神随时紧绷着,几个女官也觉得有些吃不肖了,可外头太子殿下越来越冷淡的样子,却让人心里害怕,御医令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靠得他最近的周临渊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身体都如筛糠般的不住抖着,那双手强作镇定,死死按在药箱上头,指头节都有些发白了,不过他自己的情况更糟,他此时满心都明绣气若游丝的喘气,或者偶尔小小的呼痛声,这声音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心。
此时已经过了未时,周临渊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却不敢出声,怕打扰了里头的几个女官,自己媳妇儿的生命如今就交到了她们的手上,要因为自己心里的焦急担忧出了一丝的差错,他真追悔莫及了。旁边御医令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毕竟个上了年纪的人,再加上熬药来回奔波了几趟,又一晚上没睡好,这么久以来又没吃喝东西,整个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只想到里头明绣的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危险几分,因此强忍住这阵虚弱感,不敢动弹而已。
周临渊感觉到身旁御医令情况有些不妥,不由有些着急了,明绣还等着他救命,要这御医令出了什么好歹,到时候明绣出事,他找谁去?一看御医令的情况,周临渊想起这一晚上的事情来,自己练武之人能坚持得住,可这太医却个老头子,身体就再强壮可又没练武,不吃不喝不睡,哪里能撑得住。
因此连忙叫人替太医令准备些简单的饭菜糕点来,想起屋里的几个女官,他犹豫了一下,怕等下这几人也坚持不住了,因此出声问话:“太子妃此时情况如何?”
里头犹豫了一下,接着出声:“太子妃如今产道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