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姑拼命抱着皇后,眼里也带着湿润:“娘娘,您别去,如今心情肯定不好,您可千万要稳住,太子那儿的事还得要您拿主意啊娘娘。”开始失去了儿子,早上冯氏小产生下的正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而今孙子又出了问题,他老人家正不高兴,皇后这么一去,不正撞在了刀口上么?
皇后连身体都在颤抖,这些事情她不不明白,可理智能想得通,感情却不自己能控制的,那她的孙子,她投注了多少心血多少期待,这么八个月来,她每天都期盼着,结果好不容易眼见着快开花结果了,却出现这样的事情,叫她怎么能忍得住?
“那本宫的孙子啊!”声音如杜鹃啼血,让人听了心里不由酸楚。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心里何尝又不难受?太子府如今肯定正忙着,您不如先着手安排人彻查这到底怎么回事才好。”陶姑姑心里也酸楚,可此时让皇后去养心殿那儿闹肯定不行的,万一在震怒之下正好找到发泄口,再将早上的冯氏小产的事情按到娘娘头上,那娘娘可就正撞到了刀子上了。
一听这话,皇后好似突然醒悟了过来,想起明绣早上来自己坤宁宫,结果自己被冯氏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将儿媳妇交给了闵姑姑,等到那边事情一了回来时,看到她就有些精神不佳的模样,当时听着那香炉没毒,就放了心,以皇后的机明,已经猜到八成明绣被人动了手脚,而且应该在这宫里头,这么一想,她也就强迫自己放开了明绣有些不妥的事情,看着陶姑姑冷冷道:“你说得对,要先将这事情彻查了!”她猜到自己八成中了人家的圈套,甚至冯氏小产的事情说不定也套进了这件事里头,冯氏的小产只为了想引开她而对付明绣的一种手段,一环套一环。
皇后咬了咬嘴唇,一双明媚的眼睛里露出冰冷的神色:“去将闵姑姑给本宫叫过来。”想了想,仍旧忍住心里的慌乱吩咐:“再将宫中早就准备好的女官也送去太子府。”这些女官皇后专门替明绣准备的,以后好侍候她生产,减少危险的人,都她得用而且信任的,早就准备好了,只想着时间还早,因此没送过去,谁成想出了今晚的事情。
宫里热闹不休,太子妃情况不妥的事情隆盛帝虽然下了口让人瞒着,可这宫里的事儿要想真正守住秘密真的很难,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已经传遍了,宫外太子府灯火通明,一大群太医们背着黄梨木箱子急急忙忙的被人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进府时正看到太子脸色阴沉的模样,一个个都大气也不敢出。
明绣此时只感觉自己身体好似越来越冷,她心里害怕不止,此时也不再顾忌什么男女大防,周临渊让人撤了屏风,御医令正替她把着脉,一看就知道他刚被人从被子里掏出来的,连官服都没穿上,只胡乱套了件袄子,头发简单的拢成一个圆髻,上头还沾着几片雪花,表情很镇重的模样。这御医令医术极高,据说家传的,本人姓郝,占据御医令位置已经二十多年,医术极为了得,因此他一来,就当仁不让的坐到了明绣身边,替她诊脉。
屋里坐满了二十几个太医,原本瞧起来还算宽敞的内室,一下子就被这些太医们以及他们身边带着的助手填满,可这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都屏息看着太医令的手放在明绣手腕上头,旁边太子表情阴沉森冷的看着太医令,这个五十多须发花白的老头子额头渐渐生出冷汗来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了,周临渊不耐烦又焦急,开口询问:“怎么样?太子妃情况如何?”
明绣身上盖着被子,屋子里十分温暖,可太医令一摸到明绣的脉时,心里突然就沉了下来,看了周临渊冷淡带着杀气的脸,他抖了几下,心里已经生出了退缩之意,突然跪下,眼睛看了太医群一眼,太医们接收到他的视线,都赶紧低下了头,深怕被他点头,看到曾经替明绣解过毒的元太医时,眼睛不由一亮,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却见到元太医坚决果断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头撇到了一边去,御医令眼睛一凝,看着众人对他如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硬着头皮开口: “回太子殿下,老臣年老眼花,怕诊错了,不如让赵医令等也瞧瞧……”
旁边站着的太医们一齐将这个推脱责任的太医心里骂了个狗吃屎,这可真居心不良啊,这行为可真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啊,要想把所有人全部都给拖下水了,哪里他年老眼花,怕他心里比谁都精明,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被他点名的赵医令心里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心里像落进了冰窖一般,可太子没发话,他也不敢多嘴去骂人,就算他此时心里恨不能扑上前,抓着这老头儿胖揍一顿。
周临渊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下了想将这老头儿一脚踹死的冲动,知道他明显言不由衷,显然也看出了他想拖人下水的行为,忍了又忍,再也忍耐不住,冲他吼道:“结果如何快说,甭想推来推去拖延时间!”他这话让剩余的太医们松了口气,尤其赵医令,还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御医令抖了抖,这个精明的老头子又看了c黄上的明绣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可随即想到这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又果断的将自已这份儿同情给掐了去,正欲再推脱时,c黄上明绣有些脸色苍白的坚定道:“请御医令直接诊了直言就,这事儿事关我的,不用忌惮,我要直接听着!”
周临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看到c黄上明绣用那种坚定而又带着微弱的恳求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话到了这份儿上,虽然御医令仍旧想找替死鬼来替自己说接下来的这番话,不过看到明绣的目光,这个一向在宫中混迹多年,早就练成了铁石心肠,知道明哲保身的老头子突然心软了下来,虽然明知道不妥,不过却也不忍心隐瞒,硬着头皮面对周临渊,看他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道:“那老臣再诊一次脉!”
看着这老头子又装模作样的将手巾放到明绣手腕上头,周临渊额头青筋迸裂,有种想上前痛揍他一顿的冲动,可看到他在替明绣诊脉,明绣满脸期望的样子,他又将自己的这种冲动强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忍了一会儿,见他仍旧皱着眉,表情高深莫测的样子,眉头不由跳了跳,臭着脸问道:“如何?”
御医令抬起头,众太医又赶紧暗骂着将头低垂下来,一片恭敬异常的神色,就傻子也知道现在太子妃情形不好,虽然她如今看起来还算镇定,只脸色苍白,并没有异常情况出现,可须知她怀着身孕,能将这一帮子太医都叫过来,已经就最诡异的情形了,弄不好要替她陪葬的,谁活腻了敢上前去多嘴?
“太子妃身上有一股玉丁香的味道……”也许看到周临渊脸色越来越难看,御医令也只有无奈开口,心里也将这群躲事的太医骂了个半死,有事时这些人简直趋吉避凶的本事比他还要厉害,一个个看情形不对,全都当了缩头乌龟。
明绣一听他这话,赶紧抬起袖子闻了闻,上头淡淡的,又抓了把头发闻,果然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好似在坤宁宫暖阁休息时,那个c黄褥熏香的味道,她回来之后因为冬天天气冷的原因,她又觉得身子隐隐不舒服,因此回来之后只洗了脸手,换了身衣裳而已,没料到沾了些在头发上头,连御医令也闻到了,看周临渊神情不对,一副要暴起伤人的模样,她赶紧开口问道:“这味道有什么不对吗?”
御医令悄悄看了周临渊一眼,看他紧握的拳头又松了一些,心里狠狠放松了一口气,眼见着迟了一会儿回答,那只拳头又握了起来,连他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赶紧开口回答明绣的话道:“这玉丁香味道浓郁,有些人闻不惯的,闻多了的话……”御医令正要说,看周临渊神情又阴沉了些,不由抖了下,嘴里说的话自然停了下来,看到周临渊眼睛已经狠狠盯住自己,不由打了个冷颤又接着说道:“闻多了的话,心里沉郁不适,并有呕吐之状。”
明绣此时已经确信自己中了人家圈套无疑,那玉丁香味道浓郁御医令已经说过了,可她闻到的那股熏香味儿并不如何浓,她想起自己在睡梦中闻到的檀香味儿,怕有人用这味道更浓更烈的檀香,压住了这玉丁香的味道,使得这玉丁香自己闻起来也并不觉得如何闷人,可等到自己回来之后,才开始症状复发,只有一点她想不明白:“郝太医,这玉丁香能引人呕吐,可为什么对我使用?”她想不通,只一个呕吐而已,在那下手之人看来,简直跟恶作剧使人受伤一般,这玉丁香最多能使她吐得厉害了一些,可又伤不了她根本,如果她那下手之下,也绝不会冒了这天大的性命之危,来做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御医令斟酌了一下,看着明绣苍白的脸,可表情却坚定而温和的,心里不由一柔,她不过个小姑娘,还和自己孙女儿一般大的年纪,却三番四次的遭了这种事情,这么一想,他回答起来时就不再隐瞒:“这玉丁香也有忌讳的,不能和有些东西一起混着用,如果混在一起了,则成为毒药,虽然对常人影响不大,可您却如今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因此……”
话说到这儿,有些已经属于宫里的内幕,不适合许多人听到,周临渊看了那些恨不能缩成一团捂住耳朵想装作不在,没听见的太医一眼,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将这些人赶了下去,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些太医们一个个如释重负的逃了出去,御医令感觉到周临渊不善的目光,只能叹了口气暗自将目光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