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很快有人送了过来,秋霜等明绣身边的大丫头今日都落了马,她身边也少了几个人侍候,唯有一些以前才提上来的丫环,可明绣对她们并不太熟,这些日子离府也将她们打发走开了,一时间身边只有仲尤两个嬷嬷侍候着,元本正要退出去间,明绣想了想,仍旧将他叫住,吩咐道:“秋霜等人挨板子,你去让府里一些人过去看着,以后不听话的奴才以及擅自作主的,就照这么个规矩办。”元本心里一秉,答应了一声,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匆匆泡了个热水澡,又随意吃了些东西,明绣这才觉得眼皮儿直打架,屋里伸尤两个嬷嬷已经收拾好了c黄铺,墙角的几个冰桶也重新换过了,冰凉舒适,她躺上c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边挨着一具温热结实的熟悉身体,她下意识的靠了过去,半睡半醒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周临渊摸摸她脑袋,看她睡得跟小猫似的,表情天真而又无辜,可爱得令人打从心里泛起温柔来:“今日的事情,要不要我替你出气?”
明绣在他怀里拱了拱,披散下来的满头长丝铺得满c黄都,遮住了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只剩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摇了摇,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周临渊胸前传了出来:“这事儿我已经处罚了,也不想再追究。”只想起周临渊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够招蜂引蝶了,如果他平日不冷着一张脸,而见谁都如沐春风的话,怕她现在更焦头烂额,虽然知道这事儿不他的错,不过明绣心里也有些吃醋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就你最招桃花!”这话轻软柔闷,就像一片羽毛拂在了周临渊心里,第一次看见明绣这么撒娇可爱的样子,他忍不住低笑了几声,又伸手摸了摸她背脊,只从今日这事儿他又好似从里头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儿,好似不止春雨的事情这么简单,但一时间他还没能找到其中的连接点,只想起有人打着自己主意,他却眼神冷厉了起来。
夫妻两人躺在c黄上绵了一会儿,轻声说着话,外头仲尤两人守了半天,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偷懒耍滑,老老实实的站了半晌,以前干惯的工作,经过这么几个月的好日子,才发现有些做不惯了,腿脚僵硬得不行,两人这才发觉出自己之前的日子有多么好过,而自己两人行事也确实过份了,因此更打起了精神守着。
明绣睡在周临渊臂弯里头,满呼吸都他的清淡青糙味儿,就好似身边满满都阳光般,说了会儿话她才明白,自己今日下午处罚奴婢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太子府,许多下人都知道太子妃不一个好呼弄的主子,至少起到了一个震慑的作用,而原本管事的王婆子被卸了权,元禄已经另外安排了人顶上了,她心里一阵温柔,知道这周临渊在替她善后了,虽然她自己做的事,自己也能善后,可这种被人关心和宠溺保护的感觉却很好。
两夫妻在太子府的离去和归来都好似并没有引起很大波澜,好似真的太子妃只在府里安了半个月的胎,闭门不出一般,除了她前几日大发雷霆,因为秋霜们侍候不力,好好惩治了一番下人,好似太子府里同往日再没有什么分别。
渐渐的已经进入了八月,秋季的天气也闷热得令人难受,太子府一派平静,被贬的夏晴休养好之后又回了明绣二进门的院子上工了,冬雪当时就没能熬得过去,死在了长凳上头,听到这消息时,明绣心里有过一丝恍惚,当时那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姑娘,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变成了这般模样?据说秋霜养好伤之后落了病根,走路不太利索,如今在哪个房里头,也再没人和明绣说过,她已经过了孕吐期,可不知道怎么的,精神反倒没有以前好,每日昏昏沉沉的就想昏睡,这情况从叶家回来没多久就这样了,她只当自己有些思家了,因此并没放在心上。
只同太子府的平静不一样,宫里却闹腾得越发厉害了,原本已经去和亲的七公主周敏又送了回来,只这么一回来之后,她却又好似有些变化了,从以前闷不吭声的公主,变成了现在刁蛮任性的丫头,同她一道出去的几个陪嫁贵女,叶明若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有同她一道回来,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倒令明绣听了愣了愣,只也没往深处想,毕竟叶正华那一家对她而言简直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除了叶明若曾经周临渊的姬妾外,她简直不认为自己同叶家有任何的关连。
在府中呆了许久,宫里皇后娘娘召她入宫的懿旨却让陶姑姑传了过来,明绣原本还在c黄上昏睡,听到陶姑姑带着旨意过来时,这才来了精神让人帮着梳了头发换了衣裳过去见她,她也已经很久没见皇后,从叶家回来之后,就没有再进宫请安过,她身体好似怀着孩子之后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提不起精神,因此这时听皇后派了陶姑姑过来,这才想起自己的疏忽。
两人相见时,不但陶姑姑吓了一跳,连明绣也吓了一跳,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令陶姑姑震惊的,明绣以前不容光焕发,可瞧起来小脸白嫩红润有加,那肌肤如喝饱水般,让人一瞧心里就羡慕喜欢,白嫩嫩的,可此时虽然瞧得出来皮肤也好,但气色却差,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看起来整个人虚弱得不行,瞧起来她懒洋洋的没有丝毫精神,整个人已经憔悴了下去,她不由惊呼:“太子妃,您这怎么了?”
明绣挥了挥手,感觉连挥手这个动作也累得不行,让人直喘气,她靠坐在椅子上头,身下已经垫了柔软的垫子,可她却恨不能立马就躺在上头这么睡过去,眼眸涩涩的,要不强撑着精神,她这时已经又昏睡过去了,听到陶姑姑问话,她懒洋洋的回答:“也许怀孕的关系,陶姑姑怎么过来了,母后最近还好吗?”
陶姑姑心里黯然,皇后以前怀孕时她也侍候在身边,可也没像明绣这么死气沉沉的模样,只这时她却不方便多说什么,看明绣这副恹恹的神色,她赶紧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想让她自个儿回去再歇着,她顺便回宫去向皇后禀告一番:“太子妃,娘娘让您明日进宫一趟,娘娘许久没见您,有些想念了。”
传达完了皇后的旨意,陶姑姑瞧着明绣又瘦了一圈,只剩了皮包骨的模样,又有些犹豫了,虽然这事儿容不得她去作主,可想起皇后对这儿媳妇的喜爱,恐怕知道她真的情况有这么严重,估计也不会真让她硬撑着病体过去,因此又迟疑开口:“不过奴婢瞧您看起来脸色好似有些白,如果您觉得不想走,奴婢回宫去禀告娘娘也行的,相信娘娘也不会真舍得您这么热天儿进宫。”
宫里的贵人都不爱听人家说她们气色不好,或者生病什么的,毕竟如果真这样,那就别想近了的身,怕过了病气给,因此这说话也一门艺术,陶姑姑虽然说得隐晦,明绣却听了出来,她自己最近也觉得自己情况有些严重,可平日天天照镜子并不觉得,而且她以前没怀过孕,并不太清楚怀孕之后怎么样的,只以为这正常情况,可现在看陶姑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似又有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摇了摇头,虽然嘴唇粉白得好似没有颜色,不过想起皇后对她的喜爱,自己也许久没进宫瞧她,因此虽然知道陶姑姑好意,不过仍旧强笑道:“我许久没见母后,也有些想她了,我明日一早就进宫去,陶姑姑您让母后放心,我没什么大碍的。”
陶姑姑听她这么说了,欲言又止,只能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看明绣强撑着陪自己坐,也不敢再停留,赶紧就告了辞准备回宫去。
等小轿回到了宫中时,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这个时辰皇后用晚膳的时候,可陶姑姑心里有事,也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又进了坤宁宫,向皇后说起自己今日下午所见来,说起第一眼看到明绣时,她简直惊了一跳,不过一个月左右时间没看到,可明绣整个人却好似瘦得脱了形一般,整个人瞧起来情况糟透了。
皇后吃了一惊,连晚饭也没了胃口再用,对于陶姑姑的话,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怀疑,陶姑姑相陪了她二十多年,简直比儿子周临渊的岁数还长,她的为人怎么样,皇后最清楚不过的,从不敢妄下结论,凡事说话都要留有三分余地,假如说她现在也急急忙忙不顾吃饭时间来见自己,并说明绣脸色很差,怀孕身体不适,并且暗未可能出了岔子,那么真实的情况一定非常严重了,不然她不会说得这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