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绣心里认为自己完全没准备好的,可三月依旧很快来临了,她最近有些心情不稳定,虽然人人都称道她从此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说了门好亲事,可这一切对她来说却好像发展得太快,她只对周临渊这个人了解,可嫁了过去就意味要面对他的一家,不光帝后,而且还有那一大串的兄弟姐妹,她不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可对这一切依旧觉得有些头疼。
可不管她心里欢喜也好忧愁也罢,大婚的日子很快还来临了。一大早就有福禄寿三全的妇人来替她挽髻绞面,从天不亮时就折腾起,一直弄到下午时分,这才听到外头吹吹打打的锣鼓声来了,伴随着一些唢呐以及外头欢喜的笑闹声,显得十分的热闹。
新娘子安静的坐在屋里头,等着吉时到了之后等叶明俊将她背出去,旁边尤嬷嬷看着她淡然的小脸,平时就已经十分精致的脸庞,这时经过了修饰更美丽,峨嵋淡扫,这时她正值最为青春的年纪,肌肤饱满而有弹性,肤质本来就白皙细腻,根本没有怎么扑上水粉,只用唇脂抹了些颜色,脸上也晕散了些胭脂而已,可看上去却精神了许多。
尤嬷嬷心里得意了半晌,这姑娘胚子原本就好的,打扮了更不在话下,可话又说回来,再寒渗的姑娘,在做新娘子时也会美一次。屋子里站着许多人,她压低声音靠近了明绣耳边说道:“姑娘,你饿了吗,奴婢给你准备些小点心你放到袖子里头,等下上轿时悄悄吃上几块垫垫肚子。”
明绣摇了摇头,她这时有些紧张,根本就没觉得肚子饿,这时屋里燃着地龙,四周都暖洋洋的,可她却浑身发凉,她抬头望了尤嬷嬷一眼,见她脸上带着关切,眼睛深处有丝喜色,不由更觉得有些紧张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不用了,等下吃了不方便。”
尤嬷嬷点了点头,她明白明绣的意思,知道她说万一吃了东西,到时候正值仪式没完时,万一要上厕所可就尴尬了。知道这姑娘个有主意的,她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替她理了理原本就整齐的衣裳,这段时间两个嬷嬷同明绣相处,感情倒真与以前不一样,见她要出嫁,真心替她欢喜着。
两人刚说了这么两句话,外头热闹的声音就渐渐变得大了,而且听说话声与脚步声,应该有一大群人往这边来了,明绣更有些紧张,双手死死的握紧放在腿侧,那厢一个妇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拿了一旁作工精秀的帕子替她将脸蛋儿遮上,没多时果然已经有人推了门进来,接着就一阵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响声。
明绣眼睛被挡住,满眼只能见着红色,听着耳边有人吃吃的笑着,叶明俊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人欢喜的吆喝了一声,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趴到了叶明俊的背上。除了小时候,她已经许久没要哥哥背着走了,这时趴在他背上,心里一酸,那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涌了出来,滴在叶明俊背上,被一旁的婆子瞧见,略有些惊喜的大叫了起来:“新娘子哭了。”
她这话一出口方才知道有些不妥,这新娘子出门前哭一个传统,只这叶家兄妹又没爹没娘的,媒婆之前还怕这姑娘不知道这些事情,因此这时有些惊喜,说完才感到后悔,又自感尴尬不已。
幸好叶明俊不睬她,只背着妹妹往宅子外头走,叶家外头已经围了前后好几层瞧热闹的百姓们,这时的娱乐生活不多,难得瞧见这样盛大的场面,自然人人都不会错过,更何况他们难得见到上头的大人物,可这时却什么达官贵人都瞧了个够。
周围许多穿着红马甲的御林军在维持着次序,人人脸上都带着欢喜,身上虽然也穿着盔甲,可今日大好日子,身上少了几分杀气,见有老百姓争先恐后想往前头挤看一下时,也不如平时的冷肃,反倒十分和气的将人又劝了回去,形成一个包围拦,不使眼前的混乱情况影响到中间的贵人们。
前头周临渊已经骑着马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了,见着明绣过来时,有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见叶明俊还在背着明绣慢吞吞的走着,恨不能自己抢上前将这姑娘赶紧抱上马走快一些。
好不容易等人上了轿子,那婆子吆喝了一声,鞭炮声一起,队伍跟如长龙时,缓缓的移动了起来,走在最前的一队吹锣打鼓的人,后头跟着舞龙队,前后都跟着整齐的军队,以及举着旗标的人,一大队骑着马的人中,就数周临渊最为引人注目,只这个今日精神抖数的少年,却不时的脸带笑意转头往花轿看去。
虽然太子府离叶家并不太远,可跟着的人多了,前后又有队伍,走得并不快,接近半个时辰才到,明绣又被人背了进去,她一言不发任人折腾着,拜完天地又被人拽着送回了新房里头,直到周临渊揭了盖头,她才算眼前一亮。
那个俊美得耀眼的人正对着她在笑,笑容好似繁花一般灿烂,原本就极出色的面孔,今日里竟然更令人移不开眼睛去,奇异的安抚了一些她心里的不安,今日里见着太多的生面孔,一直不停的被人折腾着,这时见着他温柔的笑意,才稍微觉得安定了一点,因为周临渊的身份,敢闹洞房的并不太多,虽然他并不想出去,只依着规矩,他却又必须得应酬一二。
原本揭完盖头之后一系列的仪式他也完成得津津有味,压根儿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直到周围尤嬷嬷有些小声的提醒了,目光绞在明绣身上的周临渊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红烛将新房内照得十分亮堂,偶尔传出烛花爆裂的声音,明绣在春夏秋冬几人的侍候之下将大红的太子妃嫁裳脱了去。
这一套正妃服虽然穿着去十分的有架势,但份量可不轻,光身上绣着的图案以及fèng上去的珍珠宝石等就不少,穿在身上沉甸甸的,身上好像压了块大石头般有些喘不过气来,明绣任由春雨将自己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又将满头的珠翠解了去,那沉重的金冠一取下,她这才觉得松了口气,那凤冠份量十足,压得她脖子都快缩进了肩膀里头,这时坐在梳妆台前,明亮光滑的黄铜镜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的人影来,本来她长得就不差,经过认真的打扮之后更艳光四射,可她眼角边却挂着轻愁。
没想到自己在这么年轻就嫁了人,她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感,今日一天她被折腾得有些累了,可心里却始终有些恍惚,外头人声鼎沸,笑声一阵阵的传来,就连她这坐在屋子里头的都能感受到外头的热闹,人人都在为她今日的大婚而欢喜着,可她这当事人却还好像在做梦一般。
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可明绣一点儿也不觉得饿,反倒觉得心有些慌乱,新房太子府里一直空置着的正院,离周临渊以前办公的院子并不太远,也没有依着这时的规矩而选在内院里头,毕竟内院已经住了不少赐来的女子。
这时她满眼都大红色,扑天盖地的将新房装点得喜气洋洋。春雨透过镜子见她有些发愣,连自己这么悄悄向她使了好几下眼色,这姑娘也毫无所觉,旁边仲嬷嬷已经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抬了洗澡水进来,见明绣依旧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不由向春雨使了个眼色,等到热水一桶桶抬了进来,将里头周临渊特意让人给她修建的足有三米长的浴池填了个半满,几个粗使婆子才接过仲嬷嬷手上的赏钱欢喜的退了出去。
明绣背脊挺得笔直坐在梳妆台前,直到几个婆子都离开了她也好似没发觉一般,仲嬷嬷见她这样子好似不在为成婚而欢喜,不过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她却不敢多嘴,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得要咽进肚子里头去。浴池里的热水她特意吩咐人烧得滚热,就算迟一些洗水温也正好,不会冰凉得这般快,更何况那小室里头除了留有一扇透气的小窗,四周都建得异常紧闭,就算这时正值春季,水也不会凉得这么快,因此她也不催明绣,任这姑娘愣愣的坐着发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仲嬷嬷估算着时间已经该差不多了,这姑娘就算对今日成婚的大事儿还没反应得过来,不过这时却也该准备了,听着外头的动静倒像那边已经快喝完了,等下太子殿下进来时这新娘要还没收拾好,可她们这些人的失职了。因此仲嬷嬷看了明绣一眼,小心翼翼的道:“,这时可以沐浴了。”
明绣听她这话,才有些缓过神来,不由点了点头,她今日一大早从天不亮就被仲嬷嬷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接着来来去去许多人又可劲儿的折腾她,算吃足了苦头,而且现在脸上还感觉油腻腻的,虽然用的自己生产的化妆品,不必担心有负作用的问题,但顶着这么厚的妆总也不舒服,因此柔顺的任由仲嬷嬷等人解她里头衣裳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