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身子垮掉后,他就得一日三服药剂,见不得光,受不得热,活得像只鬼魅。
“启禀家主大人,世子殿下在花园里练功,似乎……”
那家仆忽然顿了顿,“似乎伤势已经痊愈了。”
水溟萤扯嘴一笑,“看来我的禁药效果不错,能让人暂时忘却痛楚,误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家主大人,”那家仆抬首问道:“您打算就这么放养他么?”
“当然不是,”水溟萤笑得阴森可怖,道:“我留着他还有大用处,这段时日好生照料他,别让他跑了。”
“是,家主大人。”
家仆正欲躬身退出,水溟萤忽然喊住他:“慢着,这张面具你拿去交给世子殿下,就说是我用人皮制成的,叫他小心养护。”
“是。”
家仆接过他手中的面具,缓步退出。
水溟萤眯眼望向地上阳光投射的窗格,揶揄道:“即便你跑了,也终会回来听我指令。”
花园里,云书羽累得满头大汗,正执杯饮茶解渴。
家仆慢慢走入凉亭,恭敬道:“奴才见过世子殿下。”
云书羽扭头看向他,问道:“何事?”
“家主大人命奴才把这副面具交于殿下您,”说着,他便高举双手托起那张面具。
“面具?”云书羽望着那张肉色的东西,略微迟疑片刻,才伸手取过面具,摊开一看竟有几分相熟。
“这是……”
家仆觑了他一眼,小心道:“家主大人说,这面具是人皮制成,请殿下使用时好生保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云书羽收好面具,道:“替我多谢家主大人。”
家仆离开后,云书羽迫不及待贴上那张面具。
人皮亲肤,五官贴合,云书羽对着杯中茶水照了照,竟瞧见一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那是裕钦侯世子,是他原先的样子没错!
心中立时五味杂陈,分明很高兴,却又十分悲伤。
脸还是那张脸,可人皮下的灵魂早已不是昔日风流倜傥、游戏人间的裕钦侯世子了!
死过一次的人,过去已然是过去。
怒火攻心,血气翻涌,他把手中茶杯捏得越来越紧,最后“砰”一声四分五裂,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不住流淌。
* *
柏清玄昨日向宫里递过折子,太后同意他今日入宫觐见。
一大早,杜仲便忙前忙后,帮他梳妆穿戴,准备一应物件,出发前又帮他换了一遍药。
柏府的马车满载火炉和药罐,卯时左右才缓缓从东二大街出发。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晃晃悠悠来至朱雀门外。递过名帖,经侍卫核实,才由宫人领着来至太后所在的仁寿宫。
仁寿宫环境清幽,装饰大气古朴,颇有魏晋风骨。
杜仲扶着柏清玄踏入寝殿,太后已经端坐在屏风后等待多时了。
“柏大人,”没等柏清玄行完礼,太后便迫不及待问了一句,“你说知晓裕钦侯世子下落,可是实话?”
柏清玄拱手,身子无法弯曲只得垂首答道:“回太后娘娘,是的。”
“快说我的云书羽在哪儿?”太后应声立起,差点冲出屏风。
柏清玄不疾不徐,平静答道:“回太后娘娘,世子殿下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太后一手抓住屏风,身子往前一栽,好在有宫女扶住才不至于撞上屏风。
“你怎敢妄言裕钦侯世子不在人世了?”
“回太后娘娘,”柏清玄抬眸,见素纱屏风后的人紧紧捂住心口,不禁降低声调道:“寻找世子殿下的禁军,不日前下至长石山谷底,在淤泥之下挖出一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