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这事我确实说不清楚,”蓝昊天垂下眼睫,“谢谢你们信任我,但柏清玄的问题,你们还是不要继续插手了。”
鱼菲然见他又打算单独行动,开口劝道:“卫大哥,这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柏清玄深查幽微,又有武功傍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我……不能牵累你们。”
蓝昊天环视他们一眼,眸底淌过些许忧郁。
云书羽心里不舒坦,直言道:“卫贤弟,你一个人能干什么?我们合力对付他不是更有胜算?”
可是胜利不能用亲友来换,蓝昊天想。
他太弱了,一无官职二无才干,武功也就一般,真要与柏清玄打起来,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无论如何,我们既已知晓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观,放任你一人涉身险境。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云书羽兄妹离开费宅时已近三更,酷夏夜里连风都是热的。
蓝昊天陪着鱼菲然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借着皎洁的月光,瞧见她略显气闷的侧脸:“菲然,有话便说,我们之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鱼菲然扭头看着他,夜色深沉辨不清她瞳仁的颜色,却能看清那双眸子里没了星辰。
“卫大哥,监视柏清玄一事,你为何要瞒着我?”
她直视他的脸,逼问道。
蓝昊天被她看得不自在,低声答了句:“我没打算一直瞒你的,菲然。”
“谁叫你这么干的?”
语气凛然,全然不似往昔的鱼菲然。
蓝昊天垂下眼睫,轻声答道:“仇家。”
“卫大哥,这事伏大哥知道么?”
“知道,”蓝昊天抬眸望着她,一副可怜相:“我们只是觉得这事没必要告诉你,毕竟一直以来也没探出任何结果。”
“所以,你们认为明远侯府根本无力支援。”
鱼菲然问得揪心,侯府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去找云书羽兄妹帮忙。
“菲然,我没那个意思!”
蓝昊天拉过她的手解释道:“这半年来,我们也是一面揣测一面试探,至今并未查出任何线索。”
“我知道,”鱼菲然突然泪意上涌,哽咽道:“我一个弱女子,不仅帮不到你们什么忙,还有可能拖你们后腿。我有自知之明,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事事都瞒着我,毕竟,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亲人,这个词太过刺耳。
对蓝昊天而言,亲人是梦中泡影水中捞月。
鱼菲然说她是亲人,倒也没错。
他们两个有婚约在身,是名正言顺的准夫妻。正所谓夫妻之情浓于骨血,他若不能与菲然一条心,岂非辜负了长辈们的美意?
“菲然,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垂下头,握紧鱼菲然的手,缓声道:“这事我早该告诉你的,我之前还说要把你当作妹妹看待,却言而无信忽视了你。”
妹妹?鱼菲然心底一沉。
她不要哥哥,她要的是郎君。
“不许再有下次,”她一把抽回手,压低声音道:“再有下次,小心我、我打爆你的头!”
* *
鱼菲然谈论柏清玄贿赂薛如海一事,很快传入启天阁阁主耳中。
“骂得好啊!伪君子!”
阁主笼在玄色斗篷里,身子微微颤了颤,发出一阵凄厉笑声:“哈哈哈哈——”
他忽然记起自己生父,那位名噪一时的水家家主。
想当年,水溟萤的生父可是京城排名第一的公子哥,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无论去哪儿都有香帕鲜花相迎,比之如今的柏清玄不相上下。
可水溟萤随母来至京城水家后,才发现生父只是个伪君子,风流多情不说,还欠下了无数笔风流债。
他憎恶自己生父,在柏清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这份恨意未有伴随亡人消减,反而落在无辜之人身上恣意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