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憬这些日子也不得空,联络卓家,安抚弟子家人,她本就不擅此道,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苏篱起初还想帮把手,可她发觉自己压根没有办法聚精会神做任何事。搞砸了几件小事后,大家伙干脆让她歇着,将内伤养好再说。
如此,她每日独自一人,在园子里看着大家伙忙进忙出,却没有任何头绪,一个个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差,她渐渐猜了个大概。
她面上的神色也逐渐黯淡下来。她心里头畏惧絶望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原以为自己在哀水城强撑了下来,回来路上也提着口气,想着报仇。其实只是在骗自己罢了。如今这口气不知何时突然卸下,心里头那点坚定早已溃不成军。
这日夜里,乌云蔽月,苏篱自己用过晚膳,坐在园里廊间,眼神空洞,瞧着不知在何处的月亮,面色疲惫。
她只觉得万念俱灰,若四大世家拿观巨上人还有鬼疫都没有办法,自己又何德何能驱逐鬼疫,为家人报仇?且不说为去世之人报仇,眼下就连替孟修云脱身都做不到,自己不拖后腿已是尽了全力,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她面上淌满了泪水,寒风刮过,脸上如刀割般。但她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痛楚。不知过了多久,路过的丫鬟见她独自一人,停在她身侧柔声问了几句。
“苏姑娘,更深露重,奴婢送您回房歇息吧。”丫鬟见她不出声,稍稍大声了些,又问了一次。
苏篱这才回过神,她抬起头来,丫鬟见了她面上的泪痕,吓了一跳,她忙搀着苏篱的胳膊,想将她扶起,苏篱麻木地起身,一个趔趄险些带着丫鬟一齐倒地。她这才发觉,许是坐了太久,又许是冻着了,双脚已没了知觉。
丫鬟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苏篱扶回了房。她不放心苏篱,去小厨房端了热汤,又打来热水替苏篱洗漱。
苏篱并未拒绝,一一照做。丫鬟偶尔悄悄抬头打量苏篱几眼,只觉得这位姑娘像是丢了魂。
就像是木偶娃娃,很乖,一点都不挑剔,服侍起来很轻松。但她瞧着苏篱空洞的眼神时,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居然是活人的眼神。
丫鬟趁苏篱不注意,碰了下她的手腕,是热的,丫鬟轻轻松了口气。
可是她为何如此空洞绝望?
陆家的贵人们眼下看着,兴致都不太高,但没有哪位同这位姑娘一般。
丫鬟挠了挠头,贵人们的事不是她们能置喙的,干活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
她撇了撇嘴,将苏篱扶上了床,多看了苏篱几眼,吹熄了烛火,掩上房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