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凡人之躯,比肩神明2(1 / 2)

桃夭看了李相夷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李相夷见桃夭不搭理他,却也没赶他,他便一直追在桃夭身后,一会问桃夭为什么要给血域天魔行后辈礼,难道是血域天魔的后人,一会又问桃夭想去哪里。

桃夭始终没有说话,但李相夷因为伤重跟不上她的时候,她便会放缓脚步。

天很快便黑了,荒漠之上再也看不见方向,李相夷就地生了火,桃夭就从自己的褡裢里拿出干粮烤着。

干粮倒是不少,可水桃夭只剩下了一袋,原只想让李相夷自己倒些,却发现他似乎没有水囊了,直接拿起她的水囊对嘴喝了。

桃夭定定地看了李相夷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火堆上了。

李相夷一口气喝了半袋水,才喘着气说道:“活过来了!我的水囊在半路就被沙虫弄破了,我已经好些天没喝水了。”

桃夭又打量了一眼李相夷,他身上真是什么都没有。

沙漠里有一种沙虫,是一种巨大的、具有剧毒的虫子,能够喷射出强腐蚀性的毒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但这种虫子已经是传说了,见过的人大多都死了,没见过的人,只当是谣言。

桃夭在沙漠里待久了,她也是见过沙虫的,从一开始也是艰难逃窜,到后来发现弱点游刃有余。

李相夷估计是第一次见到那玩意儿,也不知身边的行李是都被吞了,还是···被他杀了之后溅到了虫子恶心的体液,以至于全部丢弃了。

桃夭又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帐篷,李相夷很主动的接过去装好了。

那一身风华的模样,实在舍不得他做任何事情。

帐篷挺大,李相夷在桃夭进去之后,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正想说着都是男人,睡一个帐篷没什么,却见桃夭侧坐在帐篷内侧,一双美眸看着他,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都是男人这样的话。

男人又怎么了,他生了绮念,便再与男女无关了。

李相夷怂了,他想自己出去了。

却见桃夭伸手将头上的头绳解下,在帐篷内昏黄的烛光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散落在身旁。

李相夷吞了吞口水,他自负聪明,竟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吗?

桃夭垂下双眸,娇软的女音让李相夷再也没有一丝误解,她轻声说道:“我名桃夭,血域天魔是我祖辈,当年他为求武道巅峰,抛妻弃子,以至于祖母在大漠之城被害身亡,十年前家父前往大漠之城,被大漠之城中人陷害,为血域天魔亲手所杀。血域天魔自知手刃亲子,癫狂入魔,才有了屠城之事。这十年他守在大漠之城,一是为祖母与父亲守墓,二是为了清扫大漠之城下的沙虫。我这次前去,已将祖母和父亲的骨灰迁出,沙虫巢穴也已经清空,便是有几条漏网之鱼,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李相夷闻言,心生感叹:“没想到血域天魔前辈竟还有此等过往,世人都误解前辈了。”

“没有误解,他一生恶事做绝,别说抛妻弃子,就是背信弃义的事也做过不少,他就是一个恶人。”桃夭说道,看着李相夷还想为那恶人解释什么,便问道:“恶事做绝的人便是出了家,修佛修道,难道就能洗刷他曾经做过的坏事吗?难道就能抚慰被他无辜杀害者的家人之心吗?”

李相夷这才点点头。

桃夭解开身上裹着的大袍子,放在一边,人躺了下去,枕在大袍子上,继续说道:“世人确有偏见,我不得已扮做男子,望少侠勿怪。”

李相夷眼见少女躺下,尽管烛光昏黄,却将身形照的仔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往哪看,嘴里只说到:“姑娘家出门在外,需得保护好自己。桃姑娘,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面为你守夜。”

桃夭转过头看着李相夷,轻声说道:“夜间沙漠温度骤降,今夜很冷,你又受了重伤,别出去了。”

李相夷顿住了,知道这不是假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倒在帐篷里,抱着少师开始睡觉。

桃夭看了好一会李相夷的背影,随即扇灭了烛火。

深夜,果然温度降的很快,今夜格外的冷,帐篷里的少男少女早已相拥在一起,李相夷勉强运起武功,把桃夭抱在怀中,小心拍着桃夭冰冷的面颊。

这时候哪管什么男女之别,天知道今夜怎么会冷到这样的地步,这哪里是大漠,分明是雪山啊!

桃夭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脸上摸着,嘴唇颤动,李相夷仔细听去,便听见桃夭口齿不清的呢喃:“朔骨寒天一夜眠,春暖···桃花···香两支。”

李相夷没听懂,只当桃夭是冻糊涂了。

直到天将亮起,温度渐渐回升,李相夷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桃夭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穿的还是一身男装,但头发却没再做男子样束起,只随意用一支桃木簪子挽了起来,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李相夷说道:“桃姑娘,你没事吧?”

桃夭缓缓转头看向李相夷,轻声说道:“无事。”随即抬头看看天,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收拾好赶紧出了大漠吧。”

李相夷下意识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赶紧出了帐篷,收好,交还给桃夭。

桃夭再次裹上了大袍子,低头看了看,随即又看向一边的褡裢,李相夷迟疑着放了进去,把褡裢背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一路去往离此地最近的漠边小镇。

快天黑的时候,桃夭带起了袍子上的大帽子,遮盖了整个头脸,不多久就到了镇上,在镇上唯一一间客栈里,李相夷去跟掌柜要房间,却得知只剩一间房,李相夷为难的看了看桃夭。

按说昨晚两人一个帐篷也睡了,但那是大漠深处,无人得见,如今众目睽睽的,确实不太好。

但桃夭一身男子装扮,也看不见头脸,旁人也只当是两个男子,便没有什么顾虑。

见桃夭没有反对,李相夷便也没再多说。

进了房,桃夭便坐在凳子上,等小二送来了热水,李相夷关上门,才把帽子拿下来。

李相夷有些尴尬,给桃夭倒了杯热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才说道:“桃姑娘,昨夜事出有因,今日又只有一间客房,晚些时候你睡床上,我睡这桌上就行。”

桃夭两只手捧着热水,喝了一口,看了李相夷一眼,轻声说道:“路途艰难,不用顾忌那么多。你伤还没好,如今进了城镇,还是用些药为好。”

李相夷见桃夭没有计较还关心他的伤势,便笑说:“桃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内力至纯至和,乃我自创,名为扬州慢,这点伤,不用药,调息两天便好了。”

桃夭点点头,没有说话,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李相夷便也低头喝水,却被水温烫到。

原来这水竟是刚刚烧开的,刚才他心绪有些乱了,却没有发现,可对面的姑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昨夜骤然降温,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相夷想着事,发现桃夭一直往屏风后看,才想起刚才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想是姑娘家想要沐浴,便主动说道:“之前一直吃的干粮,我出去找点热食,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桃夭轻声说道:“带壶热酒,天冷,暖身。”

李相夷愣了愣,笑着点头,便为桃夭关好门,自己离开了。

沙漠中夜间降温很正常,但在城镇里,这酷暑天气,倒是没必要喝热酒吧?

可等李相夷回来的时候,桃夭却没了踪影,小二过来换水,便说与他同屋之人临时有事,离开了。

李相夷夜里都觉得自己睡不着,总觉得这事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桃夭甚至没带走褡裢,难道是要留给他吗?

里面确实已经没有了姑娘家自用的东西,可她为什么要大晚上离开?如果要离开,早先为何不走?与他行了一路,到了客栈里,唯一一间房,一个姑娘家不住,然后走了?

她能去哪里?

她会去哪里?

她来大漠,真的是为了带会自己祖母和父亲的骨灰的?

第二天一早,李相夷心神不宁的买了匹马,准备回东海继续找师兄了,还没出驿站门,就被客栈小二带着个老汉拦住了。

小二指着李相夷对老汉说道:“寿板老爹,您说的那位小公子,就是和这位公子一起住进小店的,你有事,便问这位公子吧。”

李相夷疑惑的看着两人:“小二哥,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寿板老爹是个六十多岁,身体干瘦但十分干练的老汉,说起话来却有些沉闷,谢过小二之后,对李相夷拱拱手道:“这位公子,与您昨日一起投宿的那位小公子,昨日夜间找到我店里,让我帮他供奉两个神龛,给了小老儿十两银子,却没有告诉我两位已故之人的姓名,再有供这神龛男女有别,小老二收了银子,却不知如何安置啊。”

李相夷一听,心都顿了顿,桃夭说要带祖母和父亲走,难道不是要回乡吗?为何要在此地安置神龛?难道她自己不打算供奉祭拜了?

她到底去哪了?

李相夷忽然想起,那可怕的沙虫。

他一惯自负武功,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必定在前,可面对那沙虫的时候,虽然因为第一次见那可怖之物有些发挥不好,但那也只是他,换了旁的人,除非十分了解沙虫,否则,等闲没几个人是那东西的对手,想也知道,沙虫出现,便是一片荒芜,人畜皆无。

李相夷对老汉说道:“那神龛,是我那好友的祖母与父亲,至于名字,我不太清楚,便暂时空着吧,我这就去把人找回来。麻烦老人家了,神龛,将来是要带回乡的,我们回来之前,还要拜托老人家了。”

寿板老爹摆手:“无事无事,公子跟那位小公子若相约有事,便先去办事,小老儿定会照料好。”

李相夷把马又还回了驿站,背着褡裢,往大漠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