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宁打着伞,来到了戒毒所,面色沉了下来。
建筑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断壁残垣,瓦砾遍地,焦黑的木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雨水顺着各处流淌。
所有人……都死了。
——
雷声足足轰鸣了一整个白日。
暴雨也未能停下。
窗外刚吐露树芽的枝叶被雨打得散落满地,雨帘连绵不断,已经入夏,气候却似秋冬般寒冷。
许是劳累过度,月流云当真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惊醒。
裴铎一直守在她的床头,面色却不太好,直到看见月流云醒来,才终于浮现出一丝血色。
他正欲开口说话,就被直挺挺起身的月流云用力抓住胳膊。
她单手捂住心悸不停地胸膛,脸色苍白,沉声问道:
“……晚晴呢?她在哪……我想见她。”
裴铎不语,只是紧紧蹙着眉头,抿了下唇,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月流云心脏突地一跳。
她翻身下榻,踉跄着朝着门外走去,却被暴雨阻拦下来。
“裴铎……”
“晚晴她人呢?”
裴铎想伸手扶她,却被她躲开。
半晌,他动了动唇,缓缓开口道:
“……她说让你不要难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月流云的背影怔愣在原地。
她脑海中赫然浮现出,昨夜南宫晚晴最后的那个眼神。
……那是一个存了死意的眼神。
其实,刚刚一刹那,她就已经想到了,自己被打晕是怎么回事,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裴铎的沉默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只是……想要确认,会不会有最后那一点点希望,她能还留在这人世间。
月流云用力按住如刀绞般心口,弯腰大口喘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却死死地咬住唇,一声不吭。
忽而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裴铎及时接住了她,将她扶到床榻上。
见她这般痛不欲生,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唇边微微颤抖,叹息道:
“不必强忍着,你可以放声哭出来的。心里压太多东西,是会崩溃的。”
月流云胸膛剧烈起伏着,忽而大口咳嗽了起来,直到咳到有些干呕,脸颊上的泪水未来得及擦干。
而后,脑中一片混沌,眼前的黑色蔓延,终是晕了过去。
——
皖城与宜州的交界处。
暗沉长夜中藏匿着大军的杀气,南宫明烛和林渊带领着大军,在城门底下,远远眺望着城墙之上的柳泽音。
不得不说,柳泽音的确是个天才的将领。
凭借悬殊巨大的兵力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可是……
也该到此为止。
南宫明烛抬手挥下,比夜更深沉的眼眸中有火光涌动,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来:
“攻城。”
“杀!”
城门打开,柳泽音带着宜州的守卫军和自己的亲信冲了出去。
城墙上的箭雨一停,火油罐就燃了起来。
柳泽音喊道:
“砸罐!”
墙垛上的火油罐“啪”地齐声砸碎,火光倏地大亮,守卫军身用力把火油罐扔了下去。火油飞溅在前排冲锋兵的盾牌上,轰然烧成一片。
可是柳泽音眉头越皱越紧。
冲锋兵的后方缓缓让出一条道来,攻城车来了。
柳泽音继续喊道:“用巨石挡!”
士兵们迅速行动,搬起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往攻城车的方向推去。巨石滚落,撞毁了几架攻城车,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