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已近入秋。这日高务实刚刚回府,便见到高杞跟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于是问道:“何处送来?”
高杞没有多话,简单答道:“多摩梨。”
高务实一愣,回过神来,恍然反问:“哦,加尔各答?”
“是,叔父。”高杞说着,双手将手里的信封呈上。
高务实一看落款,果然并非高渊,而是刘馨。不过很快他又微微蹙眉,刘馨来信为什么不用飞鸽传书加急,而是一封正式信函?
“还有什么要说的?”高务实问道。
“无甚要事,侄儿告退。”高杞躬身道。
高务实本要应允,忽然心中一动,道:“这几日盯着些朝鲜方面的来信,算算时日,纳林布禄和布寨也该准备妥当,是时候动一动了。”
“是,叔父,侄儿省得。”高杞回答道,见高务实略一摆手,便告退而去。
高务实拿着信封直接进了日新楼,等他上楼进到自己书房,早有眼尖的侍女们掐准时间奉上了茶水。高务实冲她们微微点头,走到书桌前拆开信封看起信来。
才一展开信,高务实就是一愣。
格式不对,这封信居然是用的后世从左到右横写的格式。很显然,在这个时代会如此书写汉字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刘馨了。
等他再一看内容,更有趣了,这封信直接用了后世的白话文,放在此时此刻简直比口语还口语一点。
“致反正没有别人敢拆这封信的收信人:
我原先以为你已经是挺不让人省心的了,想法又多又难搞,不仅得把你自己一辈子搭进去,连我也得跟着劳心劳力。但是我万万想不到,你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儿子还没成年呢,就已经跟你一样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了,在印度这边闹得我一个头三个大!
得了,我还是说正事吧,免得你说我写封信专门就是为了告状。
哦,你儿子上次挨罚的那件事我就不多说了,只简单提几个你可能不太清楚的状况。这小子在事前对于部将们的异样是有所察觉的,但他自己没有认真阻却拦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而是他本就想要通过这样一次杀戮来在外人眼中表现他的杀伐果决,但是他忘了这件事会反过来显得他对军队,尤其是对高级将领缺乏震慑力。
事后我和他就这个问题专门谈过,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很懊恼,毕竟将领们其实并不敢违背他的意志——除非他的意志和你的意志相违背。
当然,我也知道,这个年代的统兵者在敌人的土地上杀人本来就稀松平常,有时候是为了震慑,有时候单纯只是为了泄愤,所以我并没有就这一点指责他。我只是告诉他说,有时候越想展现什么,就越容易在那个问题上失分。
我劝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打这一仗,而不是冲着‘我爹希望我打成什么样’来打这一仗。至于他能听进去几分,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更希望我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然后说说目前的战况吧。印度战场目前整体表现不错,尤其是我军自身战斗表现基本符合预期,甚至可能还稍稍超出预期。
我来到前线的时候,高渊他们已经彻底控制了吉大港,并且在吉大港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中午于孟加拉湾恒河河口附近击败了一支由莫卧儿收编自原孟加拉苏丹国的舰队。
这支舰队实力比较弱鸡,据战后问询,莫卧儿人不仅自己不熟悉水战,而且对水战整个就没什么兴趣,所以这支舰队落灰很久了。这次他们想起要临时派出来,也不过是希望他们能趁着风向有利,早一点打探吉大港的消息。
这支舰队的规模不大,船型也老旧不堪,而且还都是中小型船只,高渊看过之后大失所望,准备下令一把火烧了拉倒。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用,烧了也就少了,但海军方面认为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他们认为可以留着这些船,等我们进攻孟加拉的时候用来进入一些水深有限的恒河支流,毕竟那些地方不一定适合我们的大海船作战。我和高渊看过细作送来的地形和水系图之后答应了,因为整个孟加拉地区简直河网纵横,跟江南差不多。